“这……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他凌家军真以为咱们孙家就没有抵抗之力了吗？逼急了本少爷就跟他们拼了！我就不信，咱们上千条壮汉，这么多弓箭火铳，会守不住这个城墙？”孙继业气急败坏地说道。</p>
少爷在这儿咆哮，旁边却是没有一个人接口，就连平时最喜欢拍马屁的丁管家也不敢附和；显然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们就不愿意跟城墙下装备精良的凌家军战士为敌。</p>
犹豫了一番之后，丁管家开口说道：</p>
“是！是！少爷英明！只是，这凌家军可非同一般啊！你看他们阵营中，似乎连大炮都有，这城还怎么守啊！”</p>
丁管家的眉毛都拧在了一块儿。</p>
孙继业听罢脸上一阵狰狞：“那你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我大开寨门，向他们投降吗？好啊，姓丁的！想我孙继业待你可是一向不薄啊！没想到，最关键时刻，却是你先背叛我孙家。这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狗！”</p>
孙继业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了腰里的刀，一步步走向丁管家。</p>
丁管家大恐，一边后退，一边摆手道：</p>
“不！不！不！少爷误会了！我对孙家一向忠心耿耿…… 啊！少……少爷，你……杀我……”</p>
可怜丁管家，鲜血从口中溢出，双眼瞪得大大的。到死都不相信，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大少爷竟然会真的对自己动手。</p>
孙继业，拔出刀来，在尸身上蹭了蹭血迹，冲着周围的人开口喊道：</p>
“大家看到了吧？丁大昌意图通贼，已经被我给杀了，大家安心守城，等打退了流匪，本少爷重重有赏！可话说回来，谁要是有别的小心思，这丁大昌就是下场！胡七，去！带人把丁大昌的家人全都砍了！敢通匪，就得做好这个准备！”</p>
“是，少爷！”旁边一个汉子满脸兴奋地答应一声，带着人扭头就走了。</p>
胡七是孙家的外院护院管事，平时跟丁大昌就不对付，现在仇人死在眼前，自己又奉命办这个差事，自然是兴奋地紧。</p>
“嘶——”下面的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这孙少爷也太心狠了，跟他走得那么近的丁管家，只是说错一句话，竟然就被灭了满门，实在是薄情寡义。</p>
但孙继业的铁血手段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大家都不敢多说什么，纷纷转头忙活着守城去了。</p>
孙继业见状，嘴角露出一丝笑容：</p>
“哼！这帮兔崽子，竟然还敢起异心！不给点颜色，还真不知道你家少爷的厉害了！”</p>
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听城墙上一片哄喊：</p>
“不好了！凌家军开始攻城了！”</p>
“快躲起来，有霹雳炮！”</p>
“快躲起来啊！”</p>
喊声响，城头乱成了一团。</p>
凌家军的阵地上，已经有十几架投石机开始发射了。</p>
“噶吱吱——”随着绞盘响声，长臂弹起，一块儿块儿重达上百斤的大石头被抛起，重重地砸在城头上。</p>
“嘭！”</p>
“嘭！”</p>
“啊！”</p>
城头石头断碎的声音夹杂着人的惨呼声。</p>
上百斤重的石头，在重力作用下，落在城头就是一个大坑。有的再次弹起，造成的杀伤力更大，凡是被碰着的，不是残肢，就是断体。</p>
更有那倒霉的，直接被大石砸个正着，立刻变为一团肉酱，鲜血溅起，就算是久经沙场的老战士看到了都会胆寒，更不要说城头都是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壮了！</p>
孙继业在喊声起的时候就躲在了城墙女墙后面，周围数十个壮丁围着。要死不死的，一块儿重石正好落在他前面的人群之中。</p>
“嘭！”地一声，一个壮丁眼睁睁地就变成了肉饼，鲜血溅了孙继业一脸。</p>
孙继业先是一呆，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呼——啊！</p>
身为孙家的大少爷，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他哪见过这个啊！刚开始的时候，还激于义愤和对家产的不舍而留在城墙上，现在在这一惨景的刺激下立马就崩溃了。</p>
不管三七二十一，孙继业站起来就往城下跑，连滚带爬地从石梯上滚了下去。护着他的民壮见状也都跟着往下跑。</p>
“你们都给我滚回去回去，在城墙上盯着那些土包子佃户们，谁要是敢不好好守城，当场就给我杀了！这件事情做好了，少爷我重重有赏！”</p>
孙继业威吓加以利诱，总算让那些民壮又上了城头。</p>
再说胡七，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灭丁大昌家满门，自然是兴冲冲地带着人赶过去。但到丁家门口的时候，却见只剩下了一座空宅子，屋门大开，箱柜翻到，东西扔得满地都是。</p>
“妈的！有人通风报信，这些小崽子们刚刚跑了！”胡七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现在孙家寨门紧闭，谅你们也逃不到哪儿去！等会儿咱们就是搜遍宅子，也要把他们给找出来！哼，还有那敢通风报信的人，爷保证也会让他好受。”</p>
就在这时，城头突然热闹起来，紧接着一个壮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道：</p>
“胡七爷，不好了！流匪开始攻城了！您快去看看吧！”</p>
“嗯？好！守城要紧，大家快跟我过去，莫要让流匪进来，咱们可都没有好果子吃！”胡七大喊着，带着一众壮丁赶紧向城墙返去。</p>
这些人刚离开，丁家院子里的一口井盖一动，一个小脑袋露出来看了看，接着又潜了下去。</p>
原来，在这口井的井壁上，竟然是另有洞天，藏得有人。</p>
“哥哥，他们都走了？”</p>
“嗯，都走了！”</p>
“胡七这个大坏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闯进来，是不是就说明李二叔的话是真的，爹爹已经被他们害死了？”</p>
说话的，是两个少年。一个十岁左右，另一个稍微大些，可也不过十二三岁。</p>
十岁的少年，能分析出这么多事情来，可见是非常聪明的。</p>
“嗯！”哥哥的拳头已经握紧了，“你怕不怕？”</p>
弟弟的眼睛里含着泪花，但还是坚强地摇摇头：</p>
“我不怕！他们杀了爹爹，我要为爹爹报仇！”</p>
“好！我们不怕！我们要为爹爹报仇！咱们就在这儿等着，我听李二叔说，可能有股流匪要打破孙家寨，到时候咱们就从了匪去，把孙家人杀光。”</p>
“好！”弟弟使劲儿抹抹眼泪，但不由自主地，那眼泪却是越来越多……</p>
…………</p>
“哈哈哈……孙家寨里都是一群孬种，这还没怎么打呢，他们就乱成一锅粥了，真没劲！”</p>
负责攻打孙家寨的，是洪金宝和刘良佐，还有犟驴子拉着自己的火炮营过来助阵。洪金宝撸起了袖子，只批了一半的铁甲，指着城头上的民壮们哈哈大笑。</p>
“哼，你这老洪可不要大意了！孙家寨到底是葭州最大的一个寨子，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在碎金镇附近损失了大半壮丁，但总是有些底蕴的，小心别阴沟里翻了船。”刘良佐在旁边说道。</p>
“吁——你这老刘，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就他们城墙上这些人，不用你们行字营出马，俺们地字营一个冲锋就上去了，你信不信？”</p>
洪金宝这么明显的激将之法，刘良佐当然是不会上当的。</p>
“哼！不管信不信，反正今天这功劳你是别想一个人独吞。”</p>
“嗨呀，你说你老刘，把俺老洪当成什么人了！一块儿来的兄弟，俺怎么会想着独吞战功呢？这不是怕你行字营有所损伤吗？作战勇猛往前冲，这可是大帅提倡了的。”</p>
“你老洪这两下子，就不要想着忽悠我了，好好想想一会儿总攻的时候你们营打哪两个城门吧！”</p>
孙家寨身为葭州第一大堡，类似一座占地面积不大的小城，也是有四个城门。</p>
“现在还不是时候，咱们还得等，让犟驴子好好地轰他娘的，等把城墙轰开一个口子了，再让战士们往前冲，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否则这高的城墙，再加上孙家寨多年经营，富得流油，滚木雷石、弓箭火铳、火油铁锅热水等各种守城器械肯定多，硬拼起来，咱们即使攻下来，恐怕最后死的人也不会少！那可就没法向大帅交代了。”</p>
洪金宝一番话，让刘良佐有些刮目相看了。</p>
“嘿，难怪都说你老洪外表看着粗，实际上心眼细呢！果然如此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