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自己底子再好,也终究难敌光阴流逝。女子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杜娥,妳收拾好了没有?”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传来。女子眉间一皱,便是苦笑。
这,她还没走呢,就被人嫌弃了?
看着那打开的门,女子一愣。是啊,自己如今已经失去了过去风光,用回那“杜娥”的名号了。这样的她,如何与其他人比!
那进来的人,就有一个“含春”的花名。年纪十五六,地位远在杜娥之上。华丽妆容,眼间就饱含这轻视与嘲笑。
“杜娥啊,怎么这么急着走啊?把金簪子带上吧。今夜是妳女儿及笄的日子,妳可是要出场的。别太朴素了,省的别人以为我们春月楼,穷得连杜娥妳都养不起了。”
杜娥苦笑,她自觉无颜面对自己的女儿。春月楼中,她留下她的生命,但自己的女儿,也只能走自己的这条路。
……
她重新打开木匣,取出那闪着光的金簪:“含春,我没脸见她。”
“如何没脸?牡丹都羡慕妳这个女儿呢。她说了,等妳走后,还会照顾着她。”含春嘴里是夸耀,实际上却是在卖弄自己与当红姑娘“牡丹”的关系。
可提到牡丹,杜娥心中一疼。
她这是在笑自己吧。一个曾经的引路人,却终究是一位被踩在脚下的前辈。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可笑!
青春不再,又能怎样呢?
这世上,总是新人笑旧人!
想着,门外却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杜娥,妳也出来抚琴一曲。哪怕是妳女儿的采花宴,也别想着偷懒——否则,妳儿子就带不走了。”
“稍等。”杜娥叹口气,却有一种不甘隐约生发。
既然悄无声息地离开终究只是一个梦想,那么,自己的告别,就让它万众瞩目也好!
……
从墙角取回那已经放进袋中的古琴,她看到含春眼底的一丝丝嫉妒。
也是,这张难得的好琴归了就要离去的自己,论谁都眼馋。
可是,好琴也要有配得上它的琴师才能发挥出它的美。好的琴师格外难得,而自己,恰巧是这“春月楼”里,古琴弹得第二好的人。
杜娥眉头稍微舒展了一点,却又皱起。
这张琴已经有它的归宿;而自己的去路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