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单说旭日芳华,虫鸣晨晓之际,徐清带着白灵和芷仙从洞府之中出来,对着红彤彤的太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笑道:“日出东方,层霞漫碧啊!有些日子没看见这景色了。”
芷仙笑眯眯的道:“日月更始,天天不绝,师父怎会不见?恐怕是心中无朝霞之美,自作视而不见吧。”
徐清微笑道:“你这丫头竟还敢挑师父的不是!”说着看似无意的抬起手,抚在芷仙头上,若无其事的将人家姑娘的发式弄乱。
芷仙恼恨的嘟着小嘴,慌忙躲开,一扭身又跑回洞府整理打扮去了。这时白灵“喵”的叫了一声,还闲适舒展的抖了抖身上的皮毛。似在显示它可没有芷仙那么麻烦,还要梳头盘发,只要轻轻抖一抖就全都好了。
徐清又伸手按在白灵身上,坏坏的将它颈后的长鬃弄乱,道:“还是我的白灵最好了!”
虽然说是留下来照应红花姥姥,但是徐清现在连红花姥姥到底在哪也不清楚。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若兰让他留下只是预防万一。且凝聚婴儿本是修真者这一生极重要的一关,又怎会让他这一个外人知晓地点呢!
红花姥姥洞府门前布置的也甚别致。左右两边皆是郁郁葱葱的竹林,长势茂盛,一直延伸入远山。粗愈人臂的青竹在川南竹海中本也常见。但是此地乃是云贵深山,多是细些地山竹,皮上泛起青灰色,也不会长的如此茂盛。就算偶尔有几簇特别的,也多半高不过一丈半,但这里的竹子却都在三丈之上。若是细细看那每一棵青竹,甚至能感觉到一种生机勃勃的顽强。
不过徐清并不闲心研究那些竹子,为什么会长的如此茂盛,他关心的只是它们的位置。和隐藏在一簇簇青竹中间的紫色石子。若是不靠近细看,谁也不会注意到。在那些扎根一处地竹子中间会有这样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小石子。但是精研阵法近两年地徐清,却能一眼看出那东西就是紫玉,而且还是已经灌注了真元的紫玉,也就是前文提过的阵子。
徐清摩梭着下巴,不住的点头,喃喃道:“左阴右阳,乾坤倒置。五行聚木而绝金,看来这应该是一个以阴阳之力化作乙木,为攻击手段的阵法。若从正门强行进入,定会遭致方圆数里之内,汇聚而来的乙木真元轰击。猝不及防,恐怕一流高手也难全身而退!只可惜此阵中央太强,而两翼薄弱。若是有人看破阵势,或者无意之间从两侧潜入,正好能绕过最强大的攻势,进入里边来。”说到这里徐清却忽然苦笑着摇摇头。心中叹道:“哎!如今我在阵内说地头头是道,仿佛阵法大师一般。但昨日随若兰进来时,却不曾看出此间玄机,还如何敢侃侃而谈?
不过唏嘘之后,徐清却不曾沮丧,反倒更加仔细的观察那竹林走向,在心中反复推演。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中天,眼看就要到晌午了。徐清伸个懒腰。手搭凉棚,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骄阳,赞道:“想不到在云贵之地的冬日里,还能看见这等明艳的阳光,真是难得啊!”
早就等在旁边的芷仙。赶紧递过来一盏清茶。虽然已经凉了,但正好解渴。人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总有一种异样的魅力。刚才芷仙就看着徐清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展颜微笑,不知为何竟有种心满意足的心思。仿佛就这样在明媚的阳光下,看着那个男人一喜一愁,就什么烦恼都不见了。
徐清也收起钻研之心,呷了一口茶,不过对于茶道很挑剔地他来说,实在算不上好喝。在冬日放凉的茶,与夏天特意泡制的凉茶可完全不同。但看芷仙准备了许久,却不好让她白忙,又猛地喝了一大口。
芷仙接过茶盏,问道:“已经快到正午时分,估计灵云姐他们那边已经开始了吧。还不见有人来袭,我看多半是那老尼姑昨日吃了大亏,不敢前来了吧!或是在福仙潭那边遇上了麻烦?”
徐清摇了摇头,笑道:“莫非芷仙真的认为,那个飞龙师太气势汹汹的来,只是为了福仙潭里的乌风草?”
芷仙微微一愣,疑惑道:“难熬不是吗?否则她又为了什么?”卧在一旁的白灵也竖起了耳朵,仿佛对这问题也非常感兴趣。
徐清笑道:“乌风草虽然好,但也只是一味珍贵的草药罢了。纵使真有些灵效,难道还有人会为了一株草药与咱们峨嵋派结下死仇吗?不要忘了此番求药名目,乃是为了给朱文和顽石师叔疗伤。若是飞龙师太真要与咱们争夺,那就不仅仅是要那乌风草,而是摆明了要顽石大师地性命!想那飞龙师太虽然身居旁门,也在修真界混迹多年,绝不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啊!”芷仙惊呼一声,却从没想过这些关节。又急着道:“不是已经有了乌风酒,而且文姐姐不是已经好了吗?”
徐清道:“芷仙啊!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既然峨嵋派已经打出旗号,说要取福仙潭的乌风草为顽石大师疗伤,那就必须要得到乌风草。这就是强者的威严,绝不允许有人践踏。呃!其实说白了就是个面子。”
芷仙也不深究,又问道:“那既然她所图并非灵药,又为何打此名目,三番两次前来捣乱,莫非闲着不成?”
徐清笑道:“常言说无利不起早,飞龙师太三番五次以讨要为名,前来生事,自然是另有所图。”
芷仙道:“师父定然已经窥破玄机。快告诉芷仙吧!”
徐清回头瞟了一眼红花姥姥地洞府,淡淡道:“依我看来,那乌风草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飞龙师太地真正目的……多半就是红花姥姥本身。”
芷仙更加疑惑,道:“这话又从何说起呢?若兰姐姐地师父不是马上就要飞升了吗?成了仙人与世无争,还有什么可图谋的?”
徐清道:“那我来问你,假如说你有一个朋友,长相身段皆不如你,却忽然又一日。得了个机会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你会如何想法?”
芷仙微微一愣。这才恍然大悟,微笑道:“若是芷仙自然真心祝福她喽,不过师父之意我已明晓。”
徐清轻轻点了她的额头,笑道:“祝福?我看是你瞧不上那皇后之位吧!”
芷仙也不否认,道:“人间富贵只如过眼云烟,终了还不是一批黄土。更何况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如今便是有个皇后让我来当。人家也不屑一顾呢!只是……”说着却显出些许寂寥之色,哀叹道:“只是人心善妒,就连修真之人也难免俗,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徐清笑道:“人心难测,不可妄估,这也只是我的揣测之言,你权且一听便是,却不足为外人道。”
芷仙笑道:“弟子省得啦!”
就在这师徒闲聊之际,忽然见那洞府中猛地放出一片五彩岚光,仿佛隐隐还有一股鹿麝香味儿。天上的阳光似乎受到了牵引,显得越发地明艳。紧接着就从洞中传出来一声高亢的啸声,仿佛鹰啼鹤戾混在一起,刺入耳膜,震地人心烦意乱。
忽然从东南方向闪出四道乌光,直向这边冲来。白灵和芷仙都被吓了一跳,相继亮出爪牙飞剑,紧张戒备。但徐清却不见动作。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飞来。就在百丈之外,那四道乌光又分开来。一道最明亮的剑光,猛地加速向前面洞府冲过去。剩下三个则停身落在徐清面前,正是那金家姐弟,想必那飞过去的就应该是飞龙师太。显然飞龙师徒都知道洞府门前的阵法。轻松的绕行进来。
徐清也无意拦截飞龙师太。笑眯眯的看着只剩了一只手臂地金陀,道:“这位兄台。都已经成了残废,还不在家好好歇着?”
金陀咬牙切齿的盯着徐清,苍白的脸上登时浮现两抹因愤怒而生的红霞。不过他深知徐清厉害,原来都不是对手,更何况如今已经身体残缺。且人总是吃一堑长一智,如今没了一条胳膊,金陀仿佛也忽然成熟起来了。压住怒火,心平气和的道:“我庐山白鹿洞与你峨嵋派本来无冤无仇,昨天你断我一臂,也是我自不量力,抢先出手,算是咎由自取,日后绝不再提此事。且那红花姥姥与峨嵋派也素无瓜葛,又何必为她卖命?我家师尊不想与你等为敌,双方何不各退一步,也好日后相见?”
徐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哦?怎么个各退一步法?”
金家姐弟没想到徐清竟如此好说话,金莺赶紧接道:“想必道友在此也是受人所托,我等也不会给道友出难题。如今就当我们姐弟三人合力将道友牵制在此地如何?至于家师与红花姥姥的私事,就请道友权且放过去吧。”
徐清点点头,道:“嗯!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既不用动手,也不会在若兰那受埋怨。但我若如此,岂不是给你们大开方便之门!你我非亲非故,我又何必冒着得罪同道的风险,给你们行方便?”说着扫视了三人一遍,淡淡道:“并非我蔑视尔等,你们三人的实力,根本就不值一提。”
金莺金燕脸色一变,没想到徐清竟如此不给面子,反倒是那金陀最为冷静,道:“那不知道友如何才能应允?”
徐清道:“不是如何才能应允,而是应允多少的问题。其实我也不想与人争斗,你们这个提议倒是甚合我心。只不过若是一会若兰回来,看见我没帮着她师父,反倒在这跟你们闲扯淡,岂不恨死我了!因此我只能给你们一盏茶时间。若是一盏茶之内,飞龙师太能大功告成,那就算天意如此。过了一盏茶时间,那就各看本事了。”
金莺一皱眉道:“我姐弟三人能耐虽然不济,但若是动手我等也坚信能托住你不只一盏茶时间,又何必在此低声下气与你交涉!”
徐清大笑道:“看你还有些骨气!此言不错,以你们地实力,若是死战,确实能托住我。但此时再战。可与昨日大不同了,可是要出人命的!同样是一盏茶时间。却是生死之别。”
金家姐弟脸色巨变,再想到昨日徐清那惊人一见,若直接取了金陀性命,怕也并非难事。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点点头,金莺道:“既然是道友之言,我等从命就是。”
徐清道:“既然如此尔等便退去吧。若让人看见我们相见却未动手,我也不好解释。”
那金家姐弟倒是相当听话,朝着徐清一抱拳,飞身而起就朝东方掠去。只是金陀在转身之际,却似有若无的瞟了芷仙一眼,其中意图更加值得细细玩味。
芷仙早忍了半天,见三人离去赶紧问道:“师父!如此敷衍了事,要是万一被若兰知道,恐怕……不妥帖吧!”
徐清笑道:“哦?那你说要如何最好?”
芷仙沉吟半晌,摇了摇头道:“这……弟子想不出来。”
徐清望着金家姐弟离去的方向。道:“那你认为他们真会按照约定,就此离去吗?”
芷仙道:“兵不厌诈,更何况听灵云姐说,旁门左道之人,本就没有信用可言,我想应该不会。”
徐清扭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又问道:“那你认为他们谎言骗我,所图为何?”
芷仙微微一愣。再看徐清眼神,立时恍然大悟,道:“莫非……他们想要……”
徐清点点头,道:“我家芷仙还挺聪明的嘛!他们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终究还是太年轻啊!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芷仙略微显露没落之色。有着急道:“师父!那可如何是好?都是芷仙拖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