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过婆娑的迎春万点,玲珑的身影想必就是雪雁了。黛玉轻轻的上前,纤手猛地落在那人身上!
不见那人转身,黛玉不禁怀抱着琉璃瓶转到她面前。诧异的单手抚住胸口,“可人!”
女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来递给黛玉,继而躬身施礼道:“我们奶奶知道姑娘不愿意张扬,因此白日里也不曾提起姑娘的生辰。趁着今日百花佳节还不曾过完,特地遣可人来给林姑娘送上贺礼!恭祝林姑娘芳龄永继,万事随心!”
“珠大嫂子怎会知道?”黛玉疑惑的接过那册子,将怀里的琉璃瓶放在地上轻轻的翻看书册。竟然单单只是琴谱,然而那笔迹分明就是母亲贾敏的!莫非贾珠曾经和母亲甚是亲厚?
“当年姑太太有了小姐之时,燕京里阖府都知道的,如今也就是偶然忘记了而已。”可人巧笑嫣然,攀一支迎春递给黛玉,“林姑娘,这是可人送给姑娘的生辰礼!”
黛玉接过,小心翼翼的穴在瓶中。不想其中的绛珠灼灼放光,好似有什么力量阻碍,怎么也穴不进去。疑惑的抬眸看着可人,“罢了,可人姐姐为我穴在鬓角吧!”
可人一袭黄衫单薄,全然不似普通女孩儿。轻盈的绕着黛玉身后,笼着头发细细穴花。黛玉手中翻弄书册,不经意见看到除却母亲的字体,仿佛还有许多小字分外眼熟。依黛玉的聪慧,过目不忘的本领,自然不该认错字迹的,不禁满心疑窦。
可人打扮完毕,笑嘻嘻的转头看着黛玉,“嗯,果然是个绝代佳人!怪不得老太太心疼宝二爷喜欢呢!”
说的黛玉素净的脸上泛起微红,嗔怪的看可人一眼,才道:“不知这书册上的批注是何人所写?”
可人认真的想了想,厥起花瓣似的朱唇,以手托腮思考良久,“我们屋里的书,自然应该是大***字……不过大奶奶从不写字,所以只能是大爷还在时的字了!”
“珠大哥哥?贾珠?”黛玉心里翻江倒海的思索,低头瞧着绛珠泛起圈圈光彩,不觉豁然开朗:是了,这字迹与当日决定来燕京时午夜泛舟之时,所收到的那张字条上的一模一样,果然如此的话,江南行侠仗义的珍珠不就是自己的表哥贾珠么?人,怎么可以死而复生呢?
瞧着黛玉不说话,可人不解的问道:“林姑娘,是不是我们大爷写的不对啊?听大奶奶说,大爷从前喜欢缠着姑太太学琴的,结果总是不如姑太太。我们大奶奶说琴棋书画是才女的事儿,大爷本不该做。偏偏大爷却说了,俞伯牙钟子期高山流水传为知音的佳话为证,最是出神入化的琴师还是男子,可我们大奶奶又……”
“可人,明儿我会去谢大嫂子的厚爱……这册琴谱却是让人睹物思人……”叹气良久,黛玉才道:“天晚了,可人姐姐回去吧!”
却不料可人嘻嘻笑道:“雪雁,还不出来!”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蹲在迎春花簇下,轻拨瓶中的绛珠,黛玉微笑道:“看不出来,你们什么时候聚在了一起!”
雪雁白衣胜雪,月光下定定的站在那里,身后藏着的一卷纸便不敢露出来。唏嘘道:“姑娘,方才雪雁听说太太给金陵了信,只怕薛姑娘就要来了……”
黛玉不觉想起潇淑殿外听到的话,想不通何以要针对着她来。可人却道:“太太的老脾气,见不得别人家的女孩儿比她的强。唉,若是元妃娘娘在宫中能在升位分,太太心里或许能舒坦些……”
“你们在做什么!”宝玉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不觉吓坏了几人。
黛玉皱着好看的眉,捧心立起来,“做什么吓死人啊!”
宝玉凑上头来在三人中间,看到那绛珠在瓶中自由自在的晃动摇曳,不觉好奇。伸手捞起了,“这不是妹妹才来时咱们发现的绛珠么?不想妹妹还拿它做宝贝一样的留着!”
“哼!你当谁都像你一般的么?高兴了就喜欢,不高兴了立马丢在一边!这绛珠我既是留着,我就要喜欢宝贝一辈子的!”黛玉不觉冲口而出,而后颇为尴尬的捂住嘴,低头不语。
宝玉煞是一怔,捉住黛玉的手道:“妹妹说的对!妹妹知道么,太太已经写信给金陵薛姨妈,叫姨妈带着哥哥姐姐一起来燕京了。这样姐姐也不会没有玩伴儿,咱们家也更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