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甘心死在这里吧?”
林闲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让娜塔莎听不出他任何渴求的意愿,就仿佛他的断手治不治好根本不在乎一样。
“啧,看不清筹码的重量,就只有尽可能的让步。”
娜塔莎想了想后,她咬了咬牙,点了点头:“行,我帮你!”
林闲听了娜塔莎的话,他的语调也没有变得欣喜:“别急啊,我还没做好决定呢。”说着,他拿出了自己的漆黑骰子,将其轻轻放在地面上。
“扔次骰子,决定你的命运吧。”
……
狭小的诊所内,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林闲并没去看地面的骰子,而是一直注视着娜塔莎的眼睛。
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这可并不是谎言。
林闲的注意力集中在娜塔莎那紧张的脸颊上,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瞳孔的扩散、收缩,以及瞳仁转动的频率。
一个坚强的人,在面对死亡时可能仍然坚韧不拔,视死如归;但是当她在濒死时如果有继续存活下来的希望的话,任何一个人的精神都会动摇。
“瞳孔的不规则移动和频繁的眨眼反映出人的不安:她的确很想活下去,而且并没有其他的求生手段,因此心态才极不稳定。”
林闲再看向了地面滚动的骰子。
“将骰子作为决定生死的契机,就意味着生死并不我定下的,而是骰子和她自己的选择。”
“当她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骰子上后,自然也会把仇怨转移——到那时我再说出放弃杀死她的话,她就会潜意识认为‘这是自己的努力’,‘是自己扔出了好数字的原因’,这样,相比于干瘪的语言承诺来说,我的说服力就会大大增加。”
“在痛苦时给予希望,再转移受害者的注意,哼,这也算是一种简易引起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方法吧。”
——没错,其实林闲压根就没想杀死能救治自己的人,无论骰子扔出多少点,他都会说:“哼,你运气真好,这是我的幸运数字。”
这时候,已经被林闲之前那一通话吓到的人,自然会松一口气,认为是自己的幸运博得了生存的权利,也再不会疑神疑鬼,暗藏祸心。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6。”
娜塔莎呆呆地看着骰子滚落在地的数字,她额头上的冷汗逐渐滑下了脸颊。
林闲笑了笑:“哦?这我还真没想到。”
这倒是实话:对于林闲来说,“6”可是代表着顺利的数字。但是对于西方文化来说,“6”则是撒旦的数字,代表着不详,从娜塔莎那不安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来。
“今天我的幸运数字就是6,我决定先帮你把毒解了。哼,这下你开心了吧!”
痛快地将解毒剂扔过去后,林闲便坐在了娜塔莎对面。
“好……好的。”
娜塔莎呆呆地接过解毒剂,她在为自己进行了静脉注射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对方最后真的要杀自己,没必要先浪费这支宝贵的解毒剂,看来自己运气真的很好,保下了一条命。
“我现在精力损耗比较大,再等几分钟,我恢复了一些后就帮你治疗。”
“嗯。”
从之前的观察来看,这个白银级的猎人的确像是精力透支的模样,并没有反抗的力气。
可是林闲依旧端着架子,他放在影刃剑柄上的五指时刻没有放松。
如果说铃兰在噩梦里教会了他什么的话,那么“谨慎”,绝对是避免阴沟里翻船所必须保持的心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