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不悦和蔡悠各配有两个记录员,将他的话语内容全都记录了下来。
起初,上官不悦和蔡攸还觉得有些乏味,觉得这些人能讲的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情,与大周江山社稷根本无关。
但他们听着听着,突然意识到了这种故事的重要性。
以往,他们的视角都是从士大夫的眼光去看待农田、赋税、商业的发展,根本没有考虑过百姓的心情。
但现在听这些百姓来讲,二人才真正知晓寻常百姓过得日子到底有多难。
是官都能扒他们一层皮。
很多百姓之所以穷,不是因为不努力不上进,甚至没有找到致富的方法,而是士大夫官僚体系就像吸血虫一般,将他们本就所剩不多的盈余全都骗走了。
而百姓作为食物链的最底层,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和与朝廷讨论规则的权利。
说白了,大周的朝廷官员心中想的永远是如何管制百姓,而不是如何服务百姓。
当然,这个概念实在太过于超前,赵岩知道官员们现在是无法改变的,故而便准备从这些还未当官的士子入手,给他们传输一个“百姓大于天”的真理。
上官不悦本就是情绪外露之人,在听完百姓讲得官员收刮民脂民膏,甚至一个小小的衙役都能决定半条街人的活法时,他足足一夜都没有睡着,并充满激情地写了一篇近乎五千字的策论文章。
蔡悠则很善于内敛情绪,并且心细如发。他不断搜集着百姓们的故事,然后不断剖析,不断寻找原因。
转眼间,到了元宵节。
元宵佳节,最闹是长郸。
元宵节乃是春节结束的一个信号,同时也是一个可以堪比元日的盛典。
这一日,家人团聚比什么都重要。
赵岩便没有在皇宫内举行任何活动,让臣子们全都回家陪家人了。
而此刻,在文相府中。
萧敬业与其夫人坐在饭桌前,正在打开一封信。
信是萧子杰从蜀州寄过来的。
萧敬业就这么一个儿子,并且这还是第一次过年不在家。他本以为萧子杰过于忙碌,不会给家寄信的,但哪曾想在元宵的晚上,信件到了。
萧敬业表面上看似冰冷,其实内心还是挺火热的,包括自从萧子杰参加了北蒙之战,又成为了蜀州知府后,他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挺满意的。
萧敬业一边打开信封,一边朝着一旁的萧夫人说道:“只要他不再写那些破诗,写什么都好!”
话刚说完,萧敬业就愣住了。
纸上正是一首七言律诗,并且还附了一句话:孩儿一直觉得写诗才是对父亲母亲最真挚的表达。
唰!
萧敬业黑着脸,将信递给萧夫人,道:“你来念吧,我嫌磕碜!”
萧夫人白了萧敬业一眼:“当年你不也给我写过好多酸诗吗?儿子就是跟你学的。”
“跟我学?你儿子完全是自成一派,孔夫子都教不了他!”萧敬业没好气地说道。
萧夫人则是满脸笑容,看向那首七言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