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番卫军，为何被卫磐动摇军心之策所惑，无他，卫国朝廷一方，在军事上连吃败仗，丧师失地，已人心渐离。</p>
而不少卫军还为新募之卒，心中所想，也大致是——卫君父子执兵，相争大位，他们夹在中间，打生打死，却是为了哪般？</p>
谁入主帝丘，他们不是一样当兵吃粮？</p>
这种军心厌战的思绪，几有弥漫之势。</p>
这也是邬寿为何在清洗固安郡郡望后，罕见地抄掠其财货，犒赏诸军的缘由。</p>
所谓堵不如疏，欲扬先抑。</p>
“诸将听令，随本帅至郡衙议事！”邬寿此刻面色轻松，高声说道。</p>
而后，随着城墙之上的消息扩散至郡城，原本迷茫、颓丧的人心，也随之振作起来。</p>
固安郡，二十里外。</p>
苏卫近十万联军，枪戟如林，旗幡猎猎。</p>
傍晚时分，暮色沉沉，严整安静的军阵之中，已打起如龙的火把，冬日原就天短夜长。</p>
“君上，天色已晚，可否就地扎营？”禁军大将彭纪，一夹胯下马肚，来到一匹黄鬃马之前，拱手问道。</p>
苏照抬头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道：“命诸军扎营，明日再兵进固安郡。”</p>
十万大军行兵，动作再是迅疾，也不可能完全抛弃辎重，毕竟，打仗打的就是军需后勤。</p>
于是，这一路可谓是紧赶慢赶，军中将校士卒多见疲态。</p>
“好在听谢沧所言，晋军至少后天才能赶到。”苏照望着远处依稀可望的固安郡，思忖道。</p>
这场行军的竞赛，终以苏卫联军的胜利而结束。</p>
彭纪领命而去，招呼众将，安营扎寨，埋锅造饭。</p>
一旁同样骑在马上，微微抿着唇的岳昕，转头看着对面的少年君侯，清声道：“苏侯，一会儿要去固安？”</p>
苏照笑意吟吟地看着岳昕，温声道：“先去见过邬寿，商议一番应对之策，对了，你也随我一同去。”</p>
说来，此次兵进固安，进军迅疾，同样为了稳固后方粮道，苏照就让卫婧留在云邑郡统筹调度，协调粮秣。</p>
当然，苏照一开始也有不使卫婧和岳昕相见之意。</p>
岳昕默然片刻，轻声道：“晋军夹攻固安，兵力高达二三十万，你可有胜算？”</p>
苏照笑了笑，道：“怎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岳姑娘，可有一言教孤？”</p>
对于迎击晋军，他心中还是有些计划的，无非相持而守，以待变故。</p>
晋军劳师远征，原就有粮匮之忧。</p>
晋国内部又有曲沃小宗试图联姻秦国，谋篡晋国公器。</p>
同时，随着韩仁彦的兵败，岑休先前建言的离间之策，已有几分可行之处。</p>
岳昕闻听苏照打趣，乜了一眼苏照，冷声道：“军国大事，我能有什么好主意，只是想提醒苏侯，莫要轻敌，重蹈齐鲁联军覆辙。”</p>
苏照闻言，表情也认真了下，目光莫名道：“多谢岳姑娘提醒。”</p>
岳昕轻哼一声，不知为何，迎上少年君侯那一双犹若实质的目光，心头就有些发慌。</p>
前天，她终究挡住眼前这人的威逼利诱，已答应代孕茵茵，此刻小腹之中，就有眼前这少年的血脉子嗣。</p>
念及此处，心底幽幽一叹。</p>
然在岳昕正茫然失神之时，忽地一惊，清叱道：“你……你做什么？”</p>
却是身后马鞍之上，少年君侯已环住了自家腰肢。</p>
苏照笑了笑，附耳道：“岳姑娘，我们现在去固安郡看看，我带着你，省得动了胎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