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头添了个小八,傅氏还得坐月子,可霉豆腐的进度却不能耽搁,洪氏老早就下定决心了,定要在开春以前把准备好了的五百个坛子都给装满。
如今新宅那边屋里屋外都放满了簸箕,好在簸箕不似坛子,便是到村子里买也能买到了,农村里头,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编簸箕竹筐背篓的手艺,只是精巧程度就没法统一了,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点——耐用。
一直快到二月下旬,洪家大舅才没有继续送豆腐过来,每日二十箱的豆腐可把洪家累得够呛,可看着拿到手里的四十两银子,紧张忙碌的洪家却也异常高兴,对女儿,对徐家的感激都写在了脸上,记在了心里。
最后一批的豆腐刚刚切好,第一批的豆腐就已经可以裹料装坛了。
忙碌还在继续。
俆章回归了学塾,可徐文却向家里人提出想要出去学武,日后参加武举的打算,不准备回学塾了。
本朝是有武举的,尤其是今上掌权之后,针对武举颁布了多项条例政策,武举甚至也能够进行殿试,过了之后也是天子门生,能入军中任职,若是战时,文官的升迁自然不如武官们,可若是和平时期,那又得颠倒着来了。
如今燕云十六州还在契丹手中,北方,西北,西境,西南,群狼环伺,暂时看着虽然安稳,可日后谁又说的好呢。
否则官家又何必费尽心思的把已经搁置的了武举又重新鼓捣出来,还不是为了网络英才,物尽其用,为日后做准备。
只是当今之世,科举才是主流,武举刚刚拿起来没多少年,不过将将恢复几丝生机罢了。
但武举相较于科举而言,却容易了许多。
二叔徐青禄知道徐文的打算之后,直接抄起了笤帚就要揍人,却被老爷子给喝止了。
老爷子把徐文并着一家子男人都叫到了正堂,很是严肃的问:“文哥儿,你可想好了?”
便是大伯也忍不住惋惜:“是啊文哥儿,学武可不是说说的,还是好好读书吧。”
徐青山也不住劝道:“文哥儿,学武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年到头不能有一日懈怠,可比读书累多了,而且若是没有名师教导,是练不出什么名堂的。”
徐青山这话说得实在,不论习武还是读书,可不是自己一个人埋头苦练就行了的,而且武举又不只是考校武艺,还有兵法韬略等等,若是没有名师教导,徐文参加个屁的武举,怕是连第一阶段的选拔考试都过不了。
徐文却神情极为坚定的说:“祖父,父亲,大伯,三叔,我想好了,我在读书上面确实没什么天赋。
再说了,我今年都十四了,读书也读了四年多,却连四书五经都还没有背全,小五读书才两年多,四书都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五经也背的差不多的,先生说明年小五便能够下场了。
而我·····”徐文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诱导:“倒不如趁着现在还年轻,找些门路到外头拜个师傅,学些武艺,若是将来能够参加武举,那也是极好的,就算是不成,多一门本事傍身也好。”
老爷子幽幽一叹,沉声说:“看来你是仔细想过了的。”
徐文看着老爷子的眼睛,说道:“其实去年我就想告诉祖父了,只是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看看自己再努力一年,能不能有所成就。”
说着面色一黯:“可惜孙儿在读书上真的没什么天赋!就连先生也说,照孙儿这个进度的话,想要考中秀才,只怕再过十几二十年也未必能成。”
其实这还是傅秀才委婉的说法,那些个考了一辈子还是童生的人数不胜数,徐文的记性尚可,可读书靠的却不仅仅只是记性,而且少年孩提十分本就是人一生当中记忆里最佳的时候。
江南之地本就文风昌盛,英才辈出,前两年宥阳不才刚刚出了个十二岁的秀才,徐文的天资若是放在某些文风不盛之地,说不定还有机会,可在江南······
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说:“文哥儿莫要气馁,读书不行,学武也是可行的,说起来咱们家祖上也是武将出身,当初可是跟着太祖爷一道打天下的,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呢!”
徐文被老爷子说的一愣:“咱们老祖宗还跟着太祖爷一块儿打过天下?”神情满是错愕和震惊,以及不敢相信。
“我也是听你曾祖说的。”老爷子有些唏嘘,忽然说道:“对了,我记得你曾祖还留下几件东西,你若是学武的话,说不定能用的上。”
老爷子赶紧进了东间,翻箱倒柜了半天,终于从一个大木箱子的最底部,取出一个油布包裹着的物件儿。
“祖父,这是什么?”
这不止是徐文的问题,也是俆章和徐彬乃至于徐青禄等三兄弟的问题。
老爷子把东西放到桌上,小心翼翼的解开捆绑的绳子,解开油布,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一根黝黑的短棍加上一本包裹在短棍上头的薄薄的书籍。
老爷子先是拿起那本薄薄的书,眼中带着回忆,幽幽说道:“当初我们兄弟四个,大哥身子骨弱,也就老三跟着你们曾祖学过这书上的东西,至于我和老四都是读书不成,学武也没天赋的,只能在田地里头刨食儿吃。”
徐章看得眼睛一热:难道是什么家传的武功秘籍,修成之后就能够天下无敌的那种?
仔细打量着着那根黝黑的铁棍,俆章不由得一惊,那可不是一根普通的短棍,正确的名字应该叫做锏,长而无刃,有四棱,长为四尺(一米二三左右)。
至于通体黝黑,应当是一支铁锏,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如此,那就是多年深藏没有好好保养,表面的铁氧化而成,锏身之上还有些纹路,应该是被铁锈给覆盖了,看不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