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看着殿外堆积如山的铠甲兵器，朱元璋把书桌上的茶碗摔得粉碎，高声咆哮道：“这是要老子的命！这是要篡位！是要了整个天下！”</p>
云霄和毛骧慌忙跪下，口中齐道：“万岁息怒！”</p>
朱元璋强忍了一会儿，压住怒气道：“老五，你说说，这么多兵甲器械，足够装备四五千人，谁有那么大本事……”</p>
云霄顿首道：“万岁，臣以为，咱们应该顺着对方的思路往下走。张妖女被发现，纯属意外，若不是康乐县主偶然发现空气中的香味有些异常，张妖女便会一如既往地用各种手段魅惑万岁，直到万岁龙体……”</p>
朱元璋一怔，旋即道：“你是说，反贼准备仿武则天故事，能弄死老子就弄死老子，弄不死老子就偷天换日对标儿下手？”</p>
云霄俯首道：“臣万死！臣以为，反贼必抱如此心思，动武，不过是最后的手段……”</p>
朱元璋顿悟道：“难道说标儿那边也有问题了？”</p>
云霄答道：“臣已命毛骧开始调查东宫内侍宫女的底细，想来不日便会有结果。”</p>
朱元璋点头道：“标儿那边不可放松，国之储君一旦出了什么岔子，大明的基业便会动摇，你们要上点儿心。这些兵器的来源可曾查清？”</p>
毛骧俯首道：“回禀万岁，这些兵器铠甲非我大明军中所有，其中不乏鞑子的兵刃，伪汉的甲胄器械，来源……有待查实。”</p>
朱元璋颔首道：“反贼倒也小心得紧！若是从兵备司弄出装备来，那反而好查了些……”</p>
云霄顿时一个激灵，失声道：“我明白了！又是障眼法！”</p>
朱元璋双眉一拧，问道：“什么障眼法？”</p>
云霄解释道：“万岁，这密道的入口乃是水池，入水池之后密道逐渐抬高而离开水面，如此一来，密道中应当常年潮湿，这些铠甲兵器若不仔细保养，早就应该锈蚀，可如今……”</p>
朱元璋朝外面看了看，沉声道：“虽然不是新的，可七成新总是有的……是故意放进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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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云霄点头道，“今日当臣再次勘察现场的时候，幕后主谋已经料到密道恐怕会被发现，抑或是这座宅邸早晚会被陛下赏赐给旁人，到时候密道的秘密也保不住，故而用了这种手段转移我等的视线！”</p>
“转移视线？”朱元璋并未放心，转而问道，“密道里藏了兵器，已然可以引起朝廷警觉，还有什么好转移的？”</p>
云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道：“万岁，臣说句不当讲的话。若是万岁想要在这个时候篡位，该如何去做？”</p>
朱元璋笑了起来：“老子会篡自己的位？你问得好，老子要篡位，起码先把京营和御马监的兵马捏在手上再说……你是说，这些兵器只不过是为了把我们的注意力从京营和御马监上引开？”</p>
云霄俯首道：“万岁明鉴！万岁起于行伍，当知两军交战，行伍齐整者胜。行伍若要齐整，不可少的条件之一便是兵器长短大小需要一致，而这些兵器看上去虽多，却是长短不一，大小各异，装备起来如何能够列阵迎敌？这是拥兵谋反，不是江湖械斗啊！手持各色兵刃，乱糟糟的反贼，莫说只装备几千，就算装备几万，也敌不过五城兵马司和龙镶卫！城内只消拖延不到一个时辰，周围的京营恐怕早就赶到了，这是造反还是送死？”</p>
朱元璋冷静下来，点点头道：“没错，这样的杂碎就算来个四五万，急切之间也别想拿下皇城，若是调度得当，光是龙镶卫和五城兵马司便足够全歼了。”</p>
云霄继续道：“置办这么多兵器铠甲要多少钱？平日里养活这么多兵要多少钱？京城附近又有谁能在庄子里埋伏下几千壮丁？这么多壮丁一下子聚集到城外的入口去，或者城内一下子多了几千壮丁，难道锦衣卫都瞎了眼？谋反者往往小心谨慎，生怕走漏消息，一下子养这么多私军，这不是等于告诉别人他要造反么？花这么多钱养私军，还不如省下这些钱贿赂那些京营的将领，或者是买通江湖势力挟持这些将领的家眷子女，到时或许还有一搏……”</p>
朱元璋一阵失神，过了一会儿，下定决心道：“老五，你放手查吧，不管查到谁，都把他的脑袋拧下来！”云霄凛然受命。</p>
出了宫门，云霄一把拉住毛骧道：“给你个活儿，让镇抚司的弟兄在城内各处赁下宅子，平日里多听听地下有没有动静，顺便通知韩清，城墙周边要分段去听。”</p>
毛骧为难道：“大帅，若是对方还在挖密道的话，想要听出来倒不是什么难事，可对方若是不挖，我们在地上听，哪里听得出来？”</p>
云霄笑道：“有什么难的？先在地面敲一下，通向城外的密道那么长，声音必定绵长，甚至会有两声回响！”</p>
毛骧喜道：“多谢大帅指点！”刚准备离开，又被云霄抓住了。</p>
“其他人也别闲着，多查一查京营各将的老底，包括守城门的兵丁在内，看看谁平日里过得紧巴，最近突然手头宽裕了；看看谁的府上的家眷过日子突然胆战心惊了；看看谁突然在老家买了宅置了地……意思你懂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