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摇摇头,展颜道:“没关系,很久以前的事儿了……”</p>
沐英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自己好歹有师傅师娘有干爹干娘,这个丫头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当下安慰道:“看来香草姑娘也非常人!”</p>
香草淡淡笑道:“什么非常不非常的,不过就是过来守祖茔罢了!今天正好满斋,天亮了我就能走了,再来就要等到明年了。”</p>
沐英“哦”了一声,旋即皱眉问道:“不知道香草姑娘认不认识通往水匪水寨的小路?”</p>
香草从沐英手上一把抄过银子,莞尔道:“当向导最能赚钱了!要包吃包住啊!”</p>
沐英直起身,放声笑道:“云字营的规矩,有酒有肉,就怕姑娘受不了那烈酒!”</p>
香草眼睛一眯,丢下一句话:“等我取东西!”说着转身跑进竹楼,没多会就背着个小包袱跑了出来:“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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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微风轻拂,让人感到有些说不出的快意。云霄看过沿途锦衣卫送来的邸报,背着手远望沉思。</p>
“五叔!”“父亲!”</p>
云霄转过身,看到朱棣和妙云并肩走来。笑眯眯地招招手,招呼两个孩子一同站在栏杆边眺望两岸景色。</p>
“五叔,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朱棣抬起头,悄然问道。</p>
徐妙云在一边扯了扯朱棣的袖子,低声道:“咱们才多大?朝堂的事儿咱们别多问!”</p>
云霄笑了起来,没想到不但自己的这个弟子见识超过成年人,自己的长女也是机敏异常,当下纠正道:“怎么,还没嫁出去呢,就替丈夫着想了?”</p>
徐妙云脸蛋微微一红,旋即扬声道:“朝廷的邸报是给父亲看的,又不是给我们看的,自然容不得我们小孩子多嘴。”</p>
云霄微笑道:“无妨。将来棣儿就藩之后,少不得要处理这些事情,如今见识见识也不是坏事。”说着,将邸报递到两人面前:“你们看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p>
徐妙云接过邸报,和朱棣一起看了起来。云霄看着两个挤在一起的小脑袋,心里顿觉一阵宽慰:老天也算待老子不薄了!但是旋即又担忧了起来:叶伯巨你就不能省省啊!这当口怎么还上疏反对分封!没看见老子都离京避祸了么!</p>
这时候徐妙云已经抬起头,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忧色:“父亲,叶伯伯会不会因此获罪?”</p>
云霄面带忧色地点点头:“获罪恐怕是少不了的,就怕大哥处置太重啊……”</p>
朱棣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父皇不是针对叶大人,而是针对群臣!”</p>
云霄怔了怔,他倒是没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居然能有这般见识,转而问道:“为什么这么说?”</p>
朱棣指着邸报最后的几句话说道:“邸报上说,叶大人出言顶撞,说‘臣恐数世之后,尾大不掉,然则削其地而夺之权,则必生觖望,甚者缘间而起,防之无及矣。议者曰,诸王皆天子骨肉,分地虽广,立法虽侈,岂有抗衡之理?臣窃以为不然。何不现于汉、晋之事乎?’这番话,父皇说他离间骨肉,所以才收他下狱,可邸报最后却还说道,父亲的心情本来挺好,可翰林院的几个编修在修撰《论》、《孟》的时候,把孟子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当作标榜,父皇的心情才差了起来,偏巧叶大人触了这个霉头……”</p>
云霄叹息一声道:“棣儿说得不错,这才是让人担心的地方哪……我估计这一次绝对没这么好善后了,大哥不会把孔子怎么样,可是孟子就难说了,若是再有一些个势利小人从中挑拨,恐怕士林会有一场浩劫……”</p>
“士林浩劫?”朱棣却笑了起来,“五叔怕是多虑了,父皇不是暂时把科举推后了么?多半是先抡一顿闷棍再给甜枣儿呢!父皇曾无意说起过,朝堂中的文宗势力太强,将来对大皇兄执政不利,需得剪除一些才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