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萍有些严肃,认真道:“这不是开玩笑。脱脱一直认为,中原的大好江山不能白白地做了草场,如许多的百姓也不是光靠武力就能征服的,若想在中原站稳脚跟,就必须学会中原的文化。”</p>
康玉若沉默一阵,道:“这么做真的有用?”</p>
叶影点头道:“应该会,等鞑子都读书、写字、耕田、种地的时候,他们就和咱们一样,又哪里来的那许多仇怨?”</p>
康玉若微微笑道:“那鞑子的国力不又强起来了?幸好有那么多鞑子权贵反对。”</p>
柳飞儿摇了摇头,笑道:“你们都错了,云哥早就说过,若是从忽必烈南下的时候开始,就推行蒙汉一体,或许到现在还能有不小的成就,可惜伪朝杀戮太过,等到烽火遍地的时候才想起来推行汉化,已经迟了。”</p>
燕萍吃惊道:“怎么就迟了?若是现在依然厉行汉化,国力一旦恢复,哪里去不得?”</p>
柳飞儿笑道:“姐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一开始就像唐朝一样,各族可以通婚、通俗,各族可以平等相待,几十年后,汉人中有蒙古人,蒙古人中有汉人,那还能有几个造反的?如今,却让蒙古人去读书种地——呵呵,云哥可是说了,太平年月会增强国力,乱世之中只会让鞑子死得更难看。”</p>
燕萍更吃惊了,诧异道:“国有粮而可征伐,这有什么不妥的?”</p>
柳飞儿笑了,颇有意味道:“这话可是云哥的原话,我一字不落地说给你们听听。游牧者逐水草而居,为求生存而精于骑射,人口一旦增加,原先的草场自然养不活那么多人,所以他们为求保暖而四处劫掠,他们当中的弱者就在这样的掠劫中被淘汰。如此千百年,造就了游牧者好战的意志和彪悍的体魄,故而历朝历代,汉人与外族交战,都是败多胜少。可一旦他们拿起锄头,就意味着从此固守一块土地,不消多久,这个民族自然失去了扩张之心。原本,鞑子一无所有,只好随着主子到处掠劫,如今鞑子什么都有了,又没什么东西可抢,谁还去干这个?乱世之中,蒙古人一旦拿起锄头,就再也没有拿起刀剑的机会了。云哥可是说了,若想天下从此太平,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汉人去放牧,让鞑子来种地。”</p>
蓝翎一愣,旋即笑道:“釜底抽薪哪!就是这个理儿!有钱的鞑子到底是少数,多半还都是穷牧奴,若是真分给他们耕地,恐怕这些牧奴会跟着咱们一块儿造反了!”</p>
柳飞儿揉揉蓝翎的脑袋笑道:“你要是还当那个教主多好!将来就照着这个路子在南疆施政,保管你那边永世太平!能打个商议不?你回去,将来大哥说不定真给你个女王的册封。”</p>
蓝翎咯咯笑道:“我真要是做了女王,那云哥岂不是要做我的王妃了?那姐姐们算是什么?”</p>
柳飞儿也笑了起来,只有叶影发起愁来:“说了这么一圈,难道这个桑吉的背景真是孛罗帖木儿?”</p>
柳飞儿回答道:“是又怎么样?那个扩阔还不是一样栽在咱们手里了?这么多年了,你见云哥怕过谁来?问题不在背景上,更复杂的在后面。你们知道云哥这次在淮西遇到什么了?想不到吧?张士诚居然是孛罗帖木儿的人!”</p>
燕萍“蹭”地一下蹿了起来,大声道:“怎么可能!”</p>
蓝翎也迟疑道:“是啊,怎么可能!陈友谅是扩阔的人倒也罢了,这张士诚什么时候跟孛罗帖木儿搞到一块儿去了?”</p>
柳飞儿哼哼道:“别的不敢说,但就这个最有可能。如果张士诚是扩阔的人,那陈友谅和张士诚应该密切配合才对,怎么会互相拆台?既然陈友谅是扩阔的人,那么张士诚就应该是扩阔的对头才是,那么张士诚大军中的鞑子骑兵怎么来的?有了这个消息,很多事情都能解释了。”</p>
康玉若摇摇头叹息道:“这么复杂……”</p>
柳飞儿笑道:“一点都不复杂。扩阔提出的汉化,是有很多汉官支持的,别看这些人地位不高,可人数众多;而孛罗帖木儿背后站着的都是鞑子王公,他们可不想手中大权分给这些科举考上来的汉官,所以两派不对路就很正常咯!”</p>
叶影疑惑道:“那这一切跟这个桑吉有什么关系?”</p>
“关系大着呢!”蓝翎笑眯眯地说道,“虽然我不管南疆的事儿,可消息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个云哥在淮西也打死一个番僧,据说自己也受了伤,被打死的那个番僧就是这个桑吉的师弟。都是乌斯藏大宝法王的徒孙辈儿,那些个吐蕃后裔觊觎咱们云贵川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经常有些番僧过来捣乱,这梁子可是早就结下的。”</p>
康玉若摸摸脑袋痛苦道:“怎么又扯上了乌斯藏?太麻烦了,军国大事果然不是咱们女子能过问得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