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将至的时候,云霄穿好铠甲跨上战马,伸手接过王真捧上的铁槊对众人道:“我去了,最多一个时辰。”</p>
柳飞儿和蓝翎点点头,齐声道:“保重!”</p>
只有薛雪一言不发,也整顿铠甲提着点钢枪翻身上马。</p>
“你这是做什么?”云霄不解道。</p>
薛雪道:“出山有两道山口,你一人前去咱们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我随你前去,在你身后三里的第二道山口皆应,若有意外,我直接发信号给飞儿姐姐,好有照应。”</p>
云霄知道这是薛雪的一番心意,反正也没什么危险,当下也没有拒绝,点头道:“也好,你随我一同去吧!”</p>
两人前行一段路,在拐弯口,薛雪勒住马,轻声道:“路上小心!”云霄点点头,策马前行。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穿玄色金圈鱼鳞甲、鹿皮战袍,头戴紫貂鎏金盔,手提一根铁矛的青年骑士骑在一匹全身乌黑、四蹄雪白的战马上,傲然立在路中央。</p>
云霄策马迎了过去,口中笑道:“王师兄,鞑子的服饰再怎么穿,终究还是汉人哪!”</p>
扩阔帖木儿也笑道:“刘师弟,区区不到十里,便有巾帼送别,果然有女人缘!”</p>
云霄呵呵一笑:“我只有一女送行而已,可比不上师兄,还有数百扈从,也不知道他们张弓许久,手到底累不累。”</p>
扩阔倒是很光棍,满不在乎道:“强弓拉满不能撑下一个时辰不动,还配当怯薛军么?”</p>
云霄点头叹道:“师兄手下精锐,小弟自叹不如啊!”</p>
扩阔脸色微红,朗声道:“师弟高才,精通术数阵法,正是当今朝廷所需。你我师兄弟不如捐弃前嫌,为兄愿作保人,向朝廷举荐贤弟,你我二人联手,天下间谁人可敌?如此也好携手共谋富贵才是!”</p>
云霄亦是朗声道:“师兄高才,精通排兵布阵,正是江淮义军所需。你我师兄弟不如捐弃前嫌,愚弟愿作保人,向明公举荐兄长,你我二人联手,天下间谁人可敌?如此也好携手共谋富贵才是!”</p>
两人陡然一阵沉默,随即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彼此心里很明了:投降,免谈。</p>
扩阔突然睁大双眼高声道:“刘将军!我大元孛儿只斤氏自成吉思汗起于斡难河,经由拖雷、窝阔台大汗、贵由大汗、蒙哥大汗,直至世祖忽必烈皇帝终于问鼎中原。如今,大元疆土遍布四海,东西万里,南北无极,草原铁骑所过之处莫不俯首系颈,纵然强汉盛唐也是望尘莫及!尔等草民,不知圣君烛照,不明存亡之理,何故逆天而起,置百姓于不顾,陷生灵于涂炭耶?”</p>
云霄冷哼一声,惫懒道:“哎呀,好一个‘置百姓于不顾,陷生灵于涂炭’!只不过,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儿是谁做的可就说不清楚了!扩阔将军倒是有一句话说马马虎虎。‘圣君烛照’,是不是圣君,天下人自有天下人的说法,至于烛照么,此话对极!果然只如蜡烛一般。烛火之光与日月争辉,呵呵,小心风大,吹了你的‘圣君’,熄了你的‘烛照’!”</p>
扩阔脸色一沉,喝道:“大胆刘云霄!历朝历代哪个皇帝没做过错事?圣上不过暂时被小人蒙蔽罢了!如今圣上厉行改革,减免了赋税,推崇文治,还开了科举以增仕途,百姓的日子暂时苦一些,今后的日子自然会越过越好。为子孙后代计,前几代人的付出是难免的,你们为何就如此不懂圣上的苦心?圣上牧养万民,给万民吃饭、穿衣,让百姓读书、识字,替黔首修桥、补路,让子民安居乐业,这些不正是圣人恩德么?那道当年赵宋当权,你们南人就能过得比现在更好么?”</p>
云霄的脸色没有一丝变化,只是笑嘻嘻地反问道:“我怎么觉得,你说了这么多,说来说去都是一个皇帝应当做到的呢?试问,若是一个皇帝连这些都做不到,老百姓答应么?老天答应么?”说罢脸色突然一变,厉声喝道:“扩廓帖木儿,你个认贼作父的东西!铁木真生于斡难河,长于不儿罕山,雄起于漠北,这些地方,汉唐以降,这些地方一直都是北胡、匈奴、突厥、契丹、女真治下,与中原历来世仇!你们有何德何能窃据汉家神器?你们以汉民为奴,杀我父母、食我骨血、淫我妻女,你们何曾想过生灵涂炭?你们铁骑南下,杀戮遍野,有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刀下?你去江南看看!常州!平江!厓山!血痕犹在!白骨犹在!有生之年,我刘云霄一定亲率铁骑踏破草原,杀得你草原干干净净!干干净净!”</p>
扩阔脸色一阵发白,回答道:“汝欲屠之,吾必救之。”</p>
云霄冷笑一声道:“好,咱们拭目以待!”说罢,调转马头,准备离去。走了几步,回头朝扩阔笑道:“本来我还在打算今夜到带人到你营盘里转转的,看来还是算了,明天早上咱们再见!”言毕,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p>
待云霄远去,扩阔招招手,从草丛里跑出一个斥候。</p>
“传令,今夜有人袭营,务必通宵戒备!”斥候领命而去。</p>
扩阔望着山口淡然一笑:“你以为你说个‘明天早上’我就会上你的当么?你要踹营,今天夜里和明天早上对我手下的士兵来说有什么不同?还不照样是一夜不睡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