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浩宇也猜不透张芹的真实想法。</p>
毕竟人心隔肚皮。</p>
杜润旺并未选择离开客车,理智在躁动冷却后重新上位,他也只好并不坦然地接受自己无法走出暴风雪的事实。</p>
风雪难捱,罐头难吃。</p>
蒋浩宇一门心思都在琢磨朱记者的死,他没想到夏初蓝突然向大伙说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提议。</p>
“大伙们,我们玩个游戏吧?”</p>
蒋浩宇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夏初蓝,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p>
在气氛如此压抑的车厢里,“玩游戏”显然是个无比唐突的提议。</p>
但更奇怪的是,大家却都没有拒绝她的意思。</p>
可能人越是神经紧绷的时候,越是需要放松吧。</p>
蒋浩宇没有拒绝,但听到“游戏”的名字时,他眼神突然一亮。</p>
夏初蓝说游戏的名字叫做“无罪推演”,是她在大学侦探社团时,经常会和朋友一起玩的游戏。</p>
还活着的七个人向车厢中间凑了凑。</p>
所谓的“无罪推演”游戏,是以某项“犯罪主题”为前提的。</p>
假定所有游戏参与者都可能是凶手,大家依次发言,说出自己“不可能是凶手”的理由和证据。</p>
这也就是嫌疑人的自我辩护。</p>
当所有参与者均发言完毕时,进行不记名投*票,投给你认为最可能是凶手的人。</p>
选出票数最多的三人,再次重复“自我辩护”与“投*票”环节。</p>
最终得票最多的那个人,就是这场游戏的输家,需要接受早就预设好的惩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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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有现成的犯罪主题。”</p>
夏初蓝微笑着说道,“就以朱记者被杀这件事为主题,大家纷纷说一下自己不是凶手的理由,反正坐在车里呆着也是无聊,对吧?”</p>
说起这个真实的“主题”,乘客们的脸色都变了。</p>
杜润旺率先发难:“警察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游戏吗?这是变着法的审我们吧!”</p>
大伙也纷纷附和。</p>
“我觉得也是,警察同志,还不如一个个审问好了,这算什么游戏!”</p>
“是啊,简直在拿我们当做犯人来对待!”</p>
“我不想参与这种游戏。”</p>
……</p>
夏初蓝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笑着说:“这真的只是个游戏而已,你们别想太多,就算你说的证词被很多人不信任,后来又被认定为凶手那也无所谓,这就是个游戏,谁也不会想那么多的。。”</p>
蒋浩宇忽然举了举手,说:“我参与这个游戏。心虚的人可以选择不参与嘛,我们也没有强迫大家。”</p>
蒋浩宇简单的激将法,很快发挥了作用。</p>
杜润旺不屑的说:“我也参与,呵,我没什么可心虚的。”</p>
大伙面面相觑了一阵,最后也都选择了加入游戏。</p>
夏初蓝对蒋浩宇微微挑了挑眉毛,蒋浩宇心领神会。</p>
其实蒋浩宇支*持她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听懂游戏规则后,马上就明白了夏初蓝的真正用意。</p>
她想寻找拥有“凶手思维”的人。</p>
这次在车上进行的“无罪推演”和平时在侦探社团玩的那种游戏有一个最大的不同点。</p>
那就是“真凶”是否存在。</p>
侦探社团的无罪推演游戏并不存在真凶,所以更多的是考验游戏参与者的语言逻辑能力,比拼的是谁的“自我辩护”更有说服力。</p>
但是客车上的这场无罪推演游戏,不仅“犯罪主题”是真实发生的,而且“真凶”极有可能就存在于参与者之中。</p>
所以游戏的胜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从参与者的自我辩护中寻找拥有凶手思维的人。</p>
其实杜润旺说的没错,这就是一种隐性的变相审讯。</p>
凶手会隐藏自己,伪装成与杀人事件毫不相干。</p>
但在潜意识中,凶手却无法抹去自己杀了人的事实。</p>
就像一个说谎者,无论怎样伪装,还有是会有一个人知道他在说谎,那个人就是说谎者自己。</p>
同样的,在凶手的伪装与辩护中,他存在于潜意识中的“凶手思维”,搞不好就会在他的言谈之间有所展现。</p>
夏初蓝就是想寻找这样一个契机。</p>
对此,蒋浩宇默契地心领神会。</p>
一场“侦探”与凶手间的心理博弈,就在看似“放松”的游戏中开始了。</p>
“那么惩罚是什么?最后输了的人要做什么事呢?”</p>
司机张亮问道,这个内向的年轻人,似乎对惩罚的内容有些在意。</p>
“关于具体的惩罚内容,大家有什么想法?”夏初蓝说。</p>
一直默不作声的梁子涵忽然说:“你是游戏的发起者,惩罚规则也由你来决定吧。”</p>
梁子涵的语气快而冷淡,仿佛有些不耐烦,希望无罪推演游戏赶紧结束。</p>
最终夏初蓝决定,输掉游戏的人今晚守夜的时候要多守两个小时。</p>
这个小小的惩罚,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p>
司机张亮也送了口气,他心里可能在想:还好不是当众唱首歌之类的……</p>
确定了发言顺序之后,夏初蓝又追加了一条规则:在某人发言时,任何人都可以向他提出问题。</p>
而且不能不回答!</p>
之后游戏便开始了,头一个发言的人是司机张亮。</p>
“我,我没有理由杀朱记者啊,我又不认识他,我干嘛要杀他啊?”</p>
张亮有些紧张,“假设我想杀他,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p>
“这种场合是什么意思?司机先生,请说清楚一些。”</p>
夏初蓝微笑着问道。</p>
张亮摸了摸方向盘,目光沉了下去。他说:“这辆车是我工作的地方,我最不希望它出事故。如果我杀死了车上的某位乘客,日后怎么可能再安心的工作?”</p>
“可朱记者并非死在你的车上,他是在树林里的雪地中被害的。”杜润旺突然说道,“而且,朱记者的死亡甚至可能不是凶手干的呢!”</p>
这句话让车里的人一惊,啥意思?车里还有俩凶手?</p>
蒋浩宇笑笑,“这不太可能。”</p>
张亮怔住,很显然他的自我辩护脆弱到不堪一击。</p>
“总,总之我和朱记者素不相识,又无冤无仇,我不可能害他。”张亮说,像是无可奈何下的最后辩词,“而且我怎么杀他?我一直在开车啊,我根本没时间动手吧?”</p>
这个内向的人说完这一句后,就一言不发了。</p>
其他几个人见状,在张亮的身上扫了扫,没说话。</p>
结果显而易见,大家都在心中认为,张亮的阐述苍白而无力。</p>
第二个发言者是梁子涵,她一上来就十分坚定的说:“我不可能是凶手,因为我有昨晚不可能离开客车的证明。”</p>
蒋浩宇一下子来了精神,因为比起张亮那种绵软无力的发言,梁子涵强而有力的开场白更像是一个凶手应有的姿态。</p>
但是现在,蒋浩宇更加好奇的是,梁子涵口中“不可能离开客车的证明”究竟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