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朝嘉德八年六月，成皋关缓缓打开，夏阳悌三方联军进入成皋关。坚守多日的成皋关被破，意味着京畿之地彻底失守，东方巨大的防守漏洞暴露，赵无伤必将会以头抢地。</p>
“罪将柳濞，不识天数，助国贼而忘大义，实乃有愧酆室历代天子，特向诸位请罪！”</p>
柳濞向着夏阳悌三人抱拳躬身。</p>
夏阳悌和韩泸连忙下马，走过去将柳濞扶起。</p>
“柳将军何罪之有，若无柳将军起义兵，行天诛，吾等岂能入得京畿，柳将军切莫如此。”夏阳悌拍着柳濞肩膀，笑着说。</p>
韩泸也鼓励道：“吾等俱为义军，何分彼此。”</p>
闻言，柳濞暗自松口气。</p>
不多时，众人汇聚帐内。</p>
柳濞指着舆图道：“目前，赵无伤命田观严守孟津关，防备河内的三股义军。南方的伊阙关、大谷关、轘辕关，分别由咸敷、庞痤和子车烥率军镇守。弘农那边，聂嗣已经率军斩杀谢宗，夺取弘农，想来不日就会进入河南。”</p>
“这么说来，雒阳没有多少守军？”韩泸问。</p>
柳濞点头，“不错，南方的三关，分布着六万兵力，田观手里还有两万。雒阳，并没有多少守军。”</p>
原先，赵无伤手中兵力还是很可观的。但要防守的地方太多，兵力捉襟见肘。随着谢宗的两万兵马被聂嗣击溃，加上柳濞的三万兵马投降，兵力大幅度下滑。</p>
马先激动道：“那我们强袭雒阳，如何？！”</p>
夏阳悌摇头，“不妥，柳濞将军起义的消息，赵无伤一定会很快得知，我想，他一定会让南方的兵马回防雒阳。”</p>
“饭要一口一口吃，我们先打孟津关，接应阴休、阎轨和柴微他们，待我们会合，兵力逾十万。到时再攻雒阳，赵无伤必败！”</p>
韩泸点头：“我赞同。”</p>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夏阳悌的办法确实是最稳妥的，马先只能点头赞成。</p>
众人达成一致，联军在成皋关暂做休整，旋即挥师西进，攻打孟津关！</p>
成皋关失守，柳濞起义的消息，仅仅过去一夜，赵无伤便已经得知。</p>
这一刻，赵无伤感觉到这个天下满满的恶意。纵观整场战局，他一直都在被动挨打。组织反攻的计划，他也不是没有考虑，但每一次都无功而返。</p>
原本，最有希望突破的是南方。但随着成皋关失守，赵无伤已经无心突破南方。</p>
现在，雒阳暗弱，他得将兵力抽调回来保护雒阳。</p>
但，王颐不同意。</p>
“大司马，若是我们将所有兵力抽调回雒阳，那必将会被叛军包围，到时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死路一条。”</p>
“那我们该往何处？”赵无伤布满血丝的双眸，紧紧盯着王颐。</p>
“迁都雍州，已经不可能，聂贼破弘农，入河南，马上就要兵临函关之下，我们还能逃去哪里？”</p>
王颐走到舆图前，‘锵’的一声拔剑，猛的刺进舆图中，挖出一块舆图下来。</p>
“豫州！”</p>
舆图落地，上面是一整块的豫州。</p>
“豫州现为反贼吕信占据，他在当地烧杀抢掠，不得民心，我们可以将朝廷迁至豫州，到时以朝廷大义，减免税赋，与民休息，一定能得当地百姓拥护。大司马，我们可以豫州为根基，再图将来。”</p>
“将来？”赵无伤悲观道：“各路反贼恨不得食吾肉，他们如何能放过我？再者，豫州不比雍州，没有天险关隘，我们就算能去，又如何能守得住？”</p>
赵无伤一心想要迁都雍州，无外乎两个原因。其一是雍州地形条件优越，一旦关闭四关，便能自成一体，东方反贼无力入侵。其二则是因为他现在是天下公敌，根本没有办法和其他势力和平相处，只有占据雍州才能稳固根基。</p>
可聂嗣已经断他后路，让他走投无路。</p>
王颐深吸口气，缓缓道：“大司马，吕信虽然占据豫州，但是他麾下都是流民所组成的军队，面对我们毫无还手之力。至于能不能守得住豫州，我可以先问您一个问题吗？”</p>
“什么问题？”</p>
“大司马，您觉得各路反贼占据雒阳以后，能真心诚意的拥戴天子，中兴国朝吗？”</p>
“当然不可能！”赵无伤冷冷道：“他们都是一群想要拥兵自立割据一方的反贼，岂会愿意拥戴天子，中兴国朝！”</p>
这一点，赵无伤无比笃定。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太守美其名曰起兵勤王，实则是想要趁机自立，他们根本就没有为国朝考虑过。</p>
王颐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若是退出雒阳，将雒阳拱手让给他们，你觉得这些人会怎么样？”</p>
闻言，赵无伤一怔，旋即心头闪过一丝明悟。</p>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内讧？”</p>
“不是让他们内讧，而是他们一定会内讧！”王颐道：“这些人不过是因为各自的私利联合在一起，一旦我们退出雒阳，到时候他们再无联合理由。权位、财帛，每一样都能让他们互相内讧，甚至兵戎相见。”</p>
“依我看来，他们谁也不服谁，最后必然联盟破裂，届时天下大乱。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还会将我们当成大敌吗？”</p>
一番话说完，赵无伤已不复迷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