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有言在先,可择南北两军五万,出荥阳南下,配合庞痤共同剿灭王崇赞。眼下一朝兵败,损兵折将不言,军械粮草丢失大半要如何补充!”柳齐恼怒的朝着九卿发火。</p>
任谁都明白,这火气是冲着谁去的。</p>
此次,赵无伤一意孤行,单以庞痤剿匪,在朝野之上丢尽脸面与尊严。刚刚柳齐的话,更是无形之中猛抽赵无伤耳光,还让他没办法还口。</p>
一直做木头人的聂抗忽然说道:“根据前线消息,王崇赞兵进颍川郡,他这是准备割据一方,恢复实力,意图北上,不可不防。”</p>
闻言,柳齐脸色顿时又是一黑。</p>
“他妄想!”</p>
颍川、襄城二郡,距离河南郡甚近。叛军都快要打到家门口,这让柳齐怎么坐的住。</p>
“大司马!”</p>
他猛的看向赵无伤,“可有退敌之策!”</p>
面对气势汹汹的柳齐,赵无伤冷哼道:“雒阳南北两军有二十余万兵马,区区反贼何足道哉。庞痤之败,在于贪功冒进,只要择一良将统摄兵马,王崇赞旦夕可灭!”</p>
霸气!</p>
硬气!</p>
“那就请大司马点将!”邓亥在一旁冷漠的说。</p>
闻言,赵无伤道:“北军大将柳濞,可出征反贼!”</p>
对将领是谁,柳齐根本不关心,他只需要知道能不能消灭叛军。</p>
“希望大司马这次不要误事。”</p>
“千万不能误事。”聂抗在一旁道:“司州、豫州、雍州等地遭受蝗灾,百姓受灾严重,倘若这次不能剿灭王崇赞,后患无穷。”</p>
闻言,赵无伤脸色冰冷,一言不发。</p>
今岁,朝廷两征税赋,丰收之季又遭蝗灾,库仓空的能跑耗子。</p>
若是再次兵败,钱粮之资,怕是要危险。</p>
雍州、栎阳。</p>
“伯继,若是早日行你的法子,扶风的损失也可减免一些。”荀胤坐在他对面,喝着茶水,嘴苦心也苦。</p>
“天不怜民,如之奈何?”聂嗣淡漠道:“我现在只盼望着朝廷不要再征收税赋,否则百姓可忍受不了。今岁之收成,民众温饱尚且两说,倘若朝廷加之税赋,百姓断无生路。”</p>
此次雍州受灾严重,各郡的损失都难以承受。栎阳的情况稍好一些,毕竟聂氏曾拿出钱粮借助百姓。可其他地方就难了,不是每个地方都有聂氏这样的‘好心肠’。</p>
朝廷税赋征完,百姓本就困苦。原指望今岁秋收存些余粮,现在蝗虫过境,百姓家中更加难有余粮,如何得活?</p>
“正若无路,百姓必效豫州事,危!”荀胤脸色凝重。</p>
“若效豫州事,朝廷困于豫州反贼,难以顾全雍州,于吾等而言雪上加霜。上不解下,疑窦丛生。上苛于下,下必生变。”</p>
“如此,伯继可有良策?”</p>
“胸有良策者,何止我一人。思然胸有韬略,便是宰天下,也毫无掣肘,何须在此问我。”</p>
荀胤沉默须臾,叹道:“伯继知我,纵我等胸怀谋略,却困于浅滩,如何上达天听?不过愚夫自扰。思来想去,伯继,我不如你。”</p>
“何以言此?”</p>
“伯继,你我相知,何须隐瞒。若是一朝事变,雍州各地生灵涂炭,我也敢说,唯栎阳一地为世外之境。”</p>
“好你个荀思然,果真可宰天下。”</p>
荀胤郑重拱手道:“伯继,他日若有事变,还望伯继顾念当年共击反王之情,相助我等。”</p>
聂嗣伸手握住他的手,情真意切道:“思然多虑了,雍州上下一体,若栎阳得脱,岂有置身事外之理。到时,还请思然不吝赐教,共保雍州安宁。”</p>
“得伯继此诺,我心已安!”</p>
碰!</p>
门被粗暴推开,栾冗冲进堂内。</p>
“少君,雒阳急报,庞痤大军为反贼所败,现已退回陈留!”</p>
一时间,荀胤和聂嗣久久无言。</p>
“他怎么败得?”荀胤难以置信道:“强弓劲马,精兵良将,庞痤如何能败!”</p>
聂嗣暗自冷笑,什么狗屁精兵良将。上行下效,有什么样的主将就会有什么样的士卒。</p>
庞痤之败,虽然令人惊讶,但也在聂嗣预料之中。朝廷急于平叛豫州,却忘记豫州百姓之灾难,强以兵镇压,必将引起百姓更加激烈的反弹。</p>
王崇赞等人是反贼没错,可是这些反贼带着百姓烧杀抢掠,却让百姓活了下来。</p>
可若是投降朝廷?</p>
难道要被朝廷将税赋征收到二十年以后吗?</p>
到底谁在给活路,谁又在给死路?</p>
百姓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