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前半句祁拒慎很高兴。</p>
“幼小慈乌,惧风怕雨。”</p>
“何意?”祁拒慎皱眉。</p>
聂嗣嘴角露出柔和的弧度,“倘若不惧风雨,大可翱翔天际,一展宏图。届时,无论是再筑巢,亦或是长成归巢再夺巢,都可!”</p>
话音落下,祁拒慎拍桌子,微怒道:“简直荒谬!父母所留,岂能擅自弃之,另寻他处?”</p>
“元舅教训的是,孩儿思虑不周。”聂嗣作揖。</p>
闻言,祁粲和祁咎对视一眼,心底藏着深深的疑惑。</p>
祁拒慎皱眉,他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过也没有细想,只是摆摆手,“罢了。”</p>
紧跟着,祁拒慎又问了他很多文学知识,有历史方面的,思想方面的,还有各派显学方面的。总之,比之前的问题要缓和很多,变得十分正常。</p>
而聂嗣,则对答如流,毫无妨碍。</p>
这让祁拒慎十分高兴,他原以为聂嗣只是个长于军事之人,没想到文学亦是不落人后。</p>
一个时辰后,仆人告诉祁拒慎,晚膳已经备好。</p>
“好,今日就到此为止,先去用膳吧。”</p>
祁拒慎先走,聂嗣和祁粲三人落在后面。</p>
出了书房,抬头便能看见茜色的天空。</p>
祁咎对着仆人打发道:“你先去吧。”</p>
“唯。”仆人退下。</p>
老表三个在游廊中漫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p>
“伯继,你适才说幼乌若是不惧风雨,大可翱翔天际。然则外界之中,凶禽甚多,野兽纵横,倘若稍有意外,岂不是功亏一篑么?”祁咎看着他,说道。</p>
聂嗣轻轻一笑,“子越,方才是我胡说的。元舅所言,意义深远,岂是我所能明白的,不过是元舅放我一马罢了。”</p>
闻言,祁咎一顿,旋即摇头苦笑。</p>
“伯继,你可真是个装糊涂的高手。”</p>
“我只是难得糊涂。”聂嗣笑着说。</p>
说完,聂嗣负手前行。</p>
看着他的背影,祁粲眼神却是有些凝重。</p>
“兄长以为如何?”</p>
“不知道。”祁粲摇摇头,“不知是好是坏,再看看吧。”</p>
祁咎道:“父亲没生气,想来应是无妨。不过,伯继之言,未免有些罕见。”</p>
祁粲猜测道:“我想,伯继曾在丹水求学,而荆州的灾民之事,天下共知,只怕他心里亦有所不满,是故才会那么说。”</p>
“话虽如此,可就算幼乌出去看看又能如何?”祁咎摇摇头,道:“走吧,说这些无用。”</p>
当夜的晚膳,十分丰盛。</p>
单以聂嗣眼前的案几上摆放的菜肴而言,足有十几道,而且奴婢们还在不停的端来菜肴。</p>
堂内众人也是颇多,多为祁氏二代、三代子弟。</p>
安邑侯今夜很高兴,喝多了还让人取来斩马剑,在堂内高兴舞剑。聂祁氏拗不过老父亲的固执脾气,只能听之任之。</p>
“德昂,我这边一切都好,你下去用膳吧。”聂嗣朝着身后的栾冗说道。</p>
“少君,我不走。”话很少,却表明了栾冗的态度。</p>
见状,聂嗣也不再相劝。</p>
推杯换盏却是小事,祁氏三代子弟接二连三的劝酒,却让聂嗣有些遭不住。</p>
河东这边的酒味不如华阳那边的酒喝着爽口,他有些排斥。不过人在江湖,总得适应。</p>
最后,还是聂祁氏亲自发话,祁氏子弟这才罢手。</p>
入夜以后,聂嗣被安排在西厢房歇息,由祁粲亲自引路。</p>
俩人说话间,忽闻一道琴声自墙外传来。</p>
琴声悠扬,起伏有序,让人听了不觉置身水中,耳边却又是鸟雀鸣音,端的是玄妙无比。</p>
聂嗣和祁粲二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静静聆听。</p>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琴声停下。</p>
聂嗣叹道:“厉害,如此琴技,当为大家。”</p>
在这个时代待久了,聂嗣也听过不少琴箫乐器演奏,基本的判断能力和欣赏能力还是有的。</p>
方才的琴声,柔转通顺,演奏之时一气呵成,此等功底技术,绝非一般人一朝一夕就能一蹴而就。</p>
“子宣,敢问隔壁可是住着一位琴声大家?”</p>
祁粲摇头,“隔壁乃是河东太守府邸,或许,是太守请回来的琴师。”</p>
“原来如此。”</p>
言罢,聂嗣也没追问。</p>
进入西厢房后,祁氏女婢亲自服侍聂嗣,个中细节不必赘述。最后,因为太过疲惫的关系,聂嗣便躺在浴桶中泡澡,留下两个俏婢失意的离开西厢房。</p>
她们原以为凭借自身容貌能自荐枕席,谁想到那位卓尔不凡的聂少君累的都不想和她们说话。</p>
真叫人失望。</p>
聂嗣两只手搭着桶沿,仰着脖子,享受着片刻的宁静。</p>
白天动脑过度,有些伤。今夜酒喝的又多,有些累,他是真不想动了。</p>
迷迷糊糊之间,聂嗣耳朵动了动,紧跟着突然睁开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