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让弟兄们将生擒的押回去。另外，调一批人过来，看看贼寇巢穴里面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p>
“唯！”</p>
不消片刻，聂嗣率领十几名县卒赶到贼寇巢穴。</p>
出现在聂嗣面前的是一处山洞，倒是和聂嗣想象中的贼寇巢穴差不多。</p>
众人进了山洞，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不用想也知道是贼寇在山洞里面吃喝拉撒留下的味道。</p>
山洞不是很深，倒是挺宽广的。</p>
众人走了三十余步便到头了。</p>
县卒们举着火把，在里面翻找值钱的东西。</p>
聂嗣捏着鼻子，举着火把四处游目。他还是第一次剿匪，心情有点小激动，不过他更期待的是能不能在山洞里面找到什么宝贝。</p>
少顷，他失望了。</p>
因为县卒们翻来翻去，什么也没有，只找到不少的存粮和衣裳。至于值钱的东西，一样也没有。</p>
“算了，回去吧。”聂嗣有些败兴。</p>
便在此时，一名县卒匆匆来报：“大人，在外面抓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似乎不是本地人。”</p>
“出去看看。”</p>
聂嗣率人出了山洞，便看见几名县卒押着两个人立在不远处。那两人聂嗣恰好认识，正是徐庸与陶烛。</p>
他走过去，挥挥手让人松开他们。</p>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p>
陶烛惊讶的看着聂嗣，“大人原来是朝廷的人。”</p>
“在霸水的时候，你们没看出来？”聂嗣玩味的笑着。</p>
当时他正在押运粮食，周围的县卒与百姓的装束还是有区别的，他不相信徐庸和陶烛对他的身份没有猜测。</p>
徐庸苦笑道：“看出来了，不过只是猜测，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p>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聂嗣问。</p>
俩人对视一眼，陶烛正准备说话，聂嗣先他一步，提醒道：“你们要说实话，刚刚我们可是在这里剿匪，若是你们不能自证清白，休怪我押你们回去审问。”</p>
闻言，徐庸叹气，言道：“不瞒大人，我们是来这里寻铁的。”</p>
“寻铁？”</p>
“是的。”徐庸取下背后包裹，当着聂嗣面打开，里面确实是几块矿石。</p>
聂嗣捡起一块，端详片刻，再次看向徐庸，“你们寻这铁矿石作甚？”</p>
徐庸知道今天不说出来，面前这位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故而解释道：“其实，在下乃是一名铸剑师。听闻陨山有天降神石，故而特地来此寻找神铁。”</p>
闻言，聂嗣稍微一楞，旋即噗嗤一笑，“没想到你们还是铸剑师，失敬失敬。”</p>
所谓的铸剑师，其实只是打铁匠的另一种称呼。</p>
见聂嗣面露轻视，陶烛心生不满，“师父可是铸剑大家，连沛王都曾寻师父铸剑！”</p>
“沛王？”聂嗣稍微怔仲。</p>
此时，聂嗣对酆朝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陶烛口中的‘沛王’，乃是雄踞豫州沛国的大王。</p>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沛王和义阳王一样，都不是酆朝皇族出身，皆乃功臣异姓王之后。</p>
而且，沛国自成体系，在酆朝属于国中之国。</p>
压下心中的惊讶，聂嗣问道：“那你们可寻到了？”</p>
徐庸道：“差不多了，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再寻一些，以防铸剑时不够用。”</p>
聂嗣倒是来了兴趣，问道：“此处的铁矿，与他处有何不同？”</p>
见此，徐庸解释道：“其实说是铁矿，但在我看来，这也不是铁矿。世间金属，除却金、银、铜三者之外，还有许多。我游遍天下，就是为了搜集不同的矿石，带回扬州打磨，融入剑中。譬如这陨山铁矿，提炼而出的精铁，硬度远超一般铁矿提炼出来的精铁。而且，我在陨山周边寻到的铁矿，却又和一般的铁矿一般无二。由此可见，那天降神石的传说，应该是真的。”</p>
“如果我没猜错，这陨山中的铁矿，乃是天外来物。若是能将其揉入剑中，杂以五金，说不定能铸造出宝剑。”</p>
说到最后，他的双眼之中已是带着向往的神色。</p>
“原来如此，此番倒是让我开了眼界。”聂嗣将矿石还回去，接着问道：“赵老父女，现如今过的如何了？”</p>
陶烛答道：“如今恶霸已除，他们自然能过得更好。”</p>
徐庸忽然问道：“敢问大人，郭孝隼是不是您出手惩治的？”</p>
“为何这么问？”聂嗣抱着手肘。</p>
徐庸拱手道：“实不相瞒，那日经过大人提醒之后，我们调查了郭孝隼，发现此人确实手眼通天，故而没有光明正大的状告其所作恶事，而是暗中跟踪，以求寻得机会，将其除掉。”</p>
“那日，我与烛儿，亲眼看见郭孝隼进入聂氏坞堡。此后，再出来时，他已被人废了四肢，遗弃霸城闹市。”</p>
“看样子，你们也调查过我。”聂嗣声音一冷。</p>
闻言，徐庸苦笑道：“还请县尉大人见谅，这几日贼寇在霸水劫走朝廷粮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与弟子，稍一打听，便得知了您的身份，还望大人海涵。”</p>
聂嗣失笑，他倒是忘了这一茬。他并没有故意隐瞒身份，有心人稍微打听一下，还是能猜测出来的。</p>
“也罢，念在你们也是为了百姓的份上，此番我就不追究你们了，速速寻了铁矿，尽早离去吧。”</p>
这就是这个时代人的大胆，看见不爽的事情，若是走正规途径走不通，那就会自己动手。</p>
比如，干掉郭孝隼。</p>
聂嗣并不惊讶他们敢在自己面前说‘杀人倾向’的话。实际上，酆朝的律法中就有一条‘杀人偿命’。</p>
郭孝隼，确实该死！</p>
“多谢大人。”徐庸拱手。</p>
陶烛却是不依不饶的追问，“你还没说，郭孝隼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呢？”</p>
“是我做的，难道他不该死吗？”聂嗣反问陶烛。</p>
“他当然该死。”陶烛毫不犹豫的回答，紧跟着迟疑道：“可是那一日，你分明就是不想管此事的。”</p>
聂嗣轻笑，“你啊，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郭孝隼能纵横霸城多年，你以为真的是凭借他豪侠的身份么。”</p>
“那是什么原因？”陶烛问道。</p>
“你不必知道什么原因，那不是你该知道的。日后做事情，多动脑子，先动脑子再动手。若是那一日不劝你，你真的带着赵老父女去霸城县衙，那只会害了赵老父女。”聂嗣摇摇头，带着县卒们离去。</p>
双方不过是一面之交，聂嗣没打算如何提点他，点到即止。之所以告诉他们这些，不过是有感于他们心中仅存的正义感。</p>
看着聂嗣的背影，陶烛嘀咕：“明明你更年轻。”</p>
徐庸眸子稍微动了动，手掌轻轻摩擦衣角。</p>
“烛儿，此人或可为剑主。”</p>
闻言，陶烛眸子瞪的老大，难以置信道：“师父，您没乱说吧。他......怎么有资格成为剑主？”</p>
“心怀苍生而不露，心有怜悯而忍耐，此人，可为剑主。”徐庸语气笃定。</p>
见此，陶烛皱眉道：“可是师父，那栎阳聂氏乃是豪奢贵庭，只怕平日里没少欺压百姓。此人在聂氏中，地位只怕是不低，他真的有资格掌剑么？”</p>
徐庸轻笑道：“这一路过来，已经走遍了九州，我们也见识了不少人。上至王侯，下至黎民。有狡诈如狐者，亦有心系苍生者，更有天生贵气者。但是此人，给了我完全不同的感觉。”</p>
“什么意思，徒儿不明白。”陶烛疑惑的看着师父。</p>
徐庸道：“此人心有正气，然则困于俗世，止于古法。有朝一日，一旦困龙脱渊，冲破桎梏，寻得本心，前途无量。”</p>
“师父的意思是，此人行事犹疑不定？”陶烛猜测。</p>
徐庸摇摇头，“不，是他的心。”</p>
说完，他将包裹背起，说道：“走吧，该去做正事了。”</p>
陶烛却是暗中嘀咕，这剑还没铸造，师父倒是将主人给找齐了。</p>
他追上徐庸，问道：“师父，此人可掌哪一把剑？”</p>
“此事自由天定。”</p>
说完，徐庸也不再搭理弟子，闷头开始找石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