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挨家挨户搜查时问的问题里有一句“家中可有吃食什么东西被盗的?”再联想到所谓的可疑人物,被打了十棍子,平生从来没有这般机灵的香火铺子老板终于不是抖机灵,是真机灵了。
那可疑嫌犯定是躲起来了,可只要是人就要吃东西,那嫌犯也定是。
寻常家里丢了吃食定是要报官的,因为丢的是自家的东西,可什么地方丢了吃食不会报官?那当然是神佛慈悲了。
土地庙里瞎眼老翁又瘦又佝偻,一日也吃不了几个东西,那些供桌上的贡品能叫他吃上三天,可近些天可是一日半就吃完了。
怎的胃口突然变大了?这有古怪啊!香火铺子老板觉得此时的自己分外机智,激动的看向审问他的“大反派”。
“大反派”没有搭理他,只是眯了眯眼,提步向土地庙走去。
土地庙里空荡破旧,桌上的贡品被吃了一半,季崇言站在土地庙里,没有动。
“崇言。”林彦跟过来问季崇言,“怎么了?”
城东浅湖那里的事有蹊跷,林彦也知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崇言会突然问起官兵们事发前那一刻发生了什么事。
“你觉得方才问话时方知瑶的表情如何?”季崇言没有直面回答他,只是顿了顿,突然开口问林彦。
林彦有些不解,却还是认真的想了想回道:“方大小姐表情悲戚,似极了一个忧伤至极的长姐。”
当然,这件事的真假蹊跷古怪,他不会信方大小姐的悲戚。
“一个忧伤至极的长姐没有错,可那是方知瑶,方知瑶不会这么做。”季崇言说道,“她是雷厉风行的方大小姐,却不是个擅演戏的人,此时却把戏演的这么好,必然有她的目的。”
方知瑶的目的么?林彦怔忪道:“倒是不知。不过我们可以查查,甚至可以寻个借口将方知瑶请到衙门来,或许……”
“她的目的或许便是让我们将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季崇言忽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抬手指向那被从土地庙门外吹来的风吹的摇摇晃晃的土地神像,道,“神像是空的。”
林彦脸色微变。
不多时,被打晕的刘大夫便从空的土地神像中被带了出来。
待被掐人中掐醒之后,刘大夫苦笑道:“有人打晕了老夫,把方三小姐带走了。”
方大小姐刻意露面意图引走他们的注意力,方三小姐又在这个时候被带走了……林彦脸色顿变:“不好!”
有人想把方三小姐这颗他们同方大小姐博弈的棋子从晏城这个棋盘中带走。
“让人严守晏城东西城门,莫要让人随意出城!”季崇言传令了下去,“城中的人盯紧方家的行踪。”
从方大小姐的主动露面来看,那人应当是方家……不,方家是方大小姐做主,应当说是同方大小姐的合作者,只是这个合作者倒是有些手段,能叫从来只习惯了掌控的方大小姐甘愿听话,那定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
“什么人这般厉害?”林彦跟着季崇言走出土地庙,走到巷口,看向人来人往的晏城大街,“倒是还不知晓晏城有这般的人物,难道是那个江平仄……”
季崇言没有说话,只是揉了揉眉心,顿了片刻之后,道:“去城门处看看,只要莫让他们出城,还在城中就定然能找到。”
先保证人还在晏城至关重要。
……
这一个时辰之内可有人出城?
守城门的官兵本能的闭着眼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个头!”闻讯赶来的官兵统领一巴掌打了下去,对林彦和季崇言道:“这个时辰之内离开城门的只有安国公他们。”
被打了一巴掌有些发懵的守城门官兵不解的看向打了自己一巴掌的官兵统领:“队长,方才国公爷他们进城时你不是说无妨么?”
“我是说进城无妨,但出城不成。”官兵统领说着,抬了抬手,道,“不过国公爷他们出城时我们检查过了,马车里没有什么可疑人物。里面就一个放银枪的匣子,坐垫下头也是放行李的箱笼,藏不了人。”
季崇言闻言不置可否,只问官兵统领:“祖父他们可说去哪里?走了多久了?”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走的不快,此时应当才至城外驿站附近。”官兵统领说着话,指向官道,伸手下意识的擦拭了一番额上析出的汗珠,说道,“此时追过去应当还来得及。”
话音刚落,便见季崇言一扬马鞭,道:“走!”
不过转眼的工夫,一人一骑便追了出去,林彦自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
……
一盏茶的功夫要追上一辆悠悠而行的马车并不难,一行人走出没多久,便在距离城门不远处的驿站外看到了安国公等人的马车。
林彦和季崇言对视了一眼,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一夹马肚子行至马车前。
还未翻身下马,马车里的人听到外头的动静便已自己掀开车帘向外望来。
见是他二人,女孩子笑了笑,跳下马车道:“世子,林大人。”
姜四小姐。林彦原本要说的话在将将说出口的瞬间便倏地一顿,一旁的季崇言倒是在此时开口问了出来:“姜四小姐,怎的这个时候同祖父出城?”
这个时候……实在太巧了。季崇言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她聪慧狡黠身上还藏着一些不曾告诉他的秘密。
季崇言的目光落到了她身后的马车之上。
女孩子似是猜到了他们的来意,走了两步,退到了一旁,道:“城中戒备森严,世子和林大人为的是公事,小女自不会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