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雪追问道:“有多难?”</p>
沈晓感慨道:“不论你如何想象,它都比你想象得要难!”</p>
沈傲雪哑然无语。</p>
二女不再说话,静静地看场间棋局的变化。</p>
沈傲雪没下过这棋,但她对棋道也不是一窍不通,仔细观察之后才渐渐发现,这棋的确是没什么玄机。</p>
就是很简单的,很单纯的难!</p>
难以想象的数量的纵横立线,汇聚成难以计数的点。</p>
只此为基础,这棋,便无解得难!</p>
想要下这局棋,对人的思考能力,算力有着近乎变态的要求。</p>
即便是以沈傲雪大罗金仙级别的神魂强度,想要下这局棋,都有些够呛!</p>
眼下这局棋已进行到尾声。</p>
黑与白之间的争斗隐隐要分出结果。</p>
沈傲雪不想去推算二人下棋的具体步骤,稍稍一想便感觉神魂发胀。</p>
她直接放眼全局,想看最终的结果:“这……白棋输定了啊!”</p>
这是很明显的事。</p>
整个棋局,白子的生存空间只有巴掌那么点大,其余全被黑子覆盖。</p>
便是个三岁孩子来看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p>
沈晓没有接话,她的目光扫过整个棋局,眉头越皱越深,心力与神魂力量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周身仙光急剧翻滚,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在云雾中隐约可见。</p>
好在,看懂局势比亲自下棋要轻松的多。</p>
她终于看到了结局,随后脸上的表情也紧张起来,呼吸渐渐急促,与局中二人一般无二。</p>
……</p>
李含光依旧拈着棋子,目光如万古不移的磐石。</p>
他忽然感觉眼睛有些疼,闭上了双目。</p>
无数的画面纷至沓来,那是过往的所有记忆。</p>
人在什么时候会无端想起曾经发生的事?</p>
触景生情不算。</p>
大概就是很累的时候和将死的时候吧!</p>
他现在真的很累。</p>
前所未有的累!</p>
这局棋是他此生下过最复杂的棋,比推演补全任何古法都要累的多。</p>
青铜小印赋予的全知洞察,似乎也知道这局棋的真正意义一般,不再像以往那样飞快地给出答案,往往消耗他许多的心力,才能得出一点点线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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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很难。</p>
人族想要在接下来的乱流中保全自身,难如登天。</p>
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已经发展到巅峰的文明。</p>
相比起来,人族存在的这短短数百万年光阴,在邪灵族看来不过是沧海一粟。</p>
怎么赢?</p>
“难道真的要尘归尘,土归土?”</p>
李含光忽然睁开眼睛,捏住那枚棋子,放在了……准确地说是砸在了棋盘上。</p>
啪!</p>
一声轻响。</p>
继而是阵阵嗡鸣。</p>
棋盘上所有棋子纷纷脱落,所剩一空。</p>
棋盘消散。</p>
一切异象不见。</p>
沈天回过神来,望着李含光,脸上带着可惜:“终究还是差一点!”</p>
李含光脸上挂着疲惫:“差一点,就差得没边了!”</p>
这场战争的结果从来没有什么概率的说法。</p>
不管胜率几成,到头来无非就是胜负两种结果。</p>
不存在只输了一点。</p>
在那一刻到来之前,所有的演算,推演,终究都有赌的成分。</p>
“可你们并没有浪费时间!”</p>
沈晓缓缓走来,对着沈天行礼说道:“师尊!”</p>
李含光看了她一眼。</p>
沈天说道:“这是我的弟子,许多人都习惯称呼她为混沌仙王!”</p>
李含光微微讶异,没想到人皇的弟子,都已是仙王境界的无上存在。</p>
但,想起与沈天下的这一个月棋,便觉得他能教出仙王境的人物,不算什么出奇的事情。</p>
于是他微微起身,拱手道:“见过混沌仙王!”</p>
沈晓点点头,看着他说道:“你的棋下得很好!这棋我也下过,走得远不如你这般长远,乃至看到一线生机!”</p>
李含光摇头:“没把握住的生机,便是假的!”</p>
沈晓却说道:“但时间是真的!”</p>
凭借之前的推演,足以让他们在原本的基础上,再争取相当长的时间!</p>
“你能够在一个月之内做到这一步,相信……终有一日,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p>
她看起来似对李含光很有信心。</p>
整个祖庭,不论是谁听到她如此的鼓励,都会充满斗志。</p>
不仅仅因为她的身份。</p>
更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传说般的存在。</p>
在人皇未飞升的那些日子里,她就是整个祖庭人族曙光的代名词。</p>
李含光面色平静,拱了拱手,没有回应,只是说道:“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下!”</p>
沈天忙道:“差点忘了,傲雪!”</p>
沈傲雪应道:“明白,父尊!”</p>
李含光随沈傲雪离开了。</p>
山顶只剩下沈天和沈晓二人。</p>
沈晓望着李含光离去的背影,无声赞叹。</p>
沈天笑道:“如何?不错吧?”</p>
沈晓颔首:“的确很好!与师尊您年轻时极其像!”</p>
沈天说道:“我在他这般大时,成就可没这么高!”</p>
沈晓说道:“时势造英雄,此一时彼一时,怎可同日而语?若无师尊您替人族抗下了这么多个春秋,五域早已毁灭,也就不会有他!”</p>
“即使有,他也无法成长得这么快!”</p>
沈天摆手轻笑。</p>
……</p>
山间有清池,云雾缭绕,隐有热气,大片大片的莲花漂浮在水面上,宛如仙境。</p>
李含光仰面躺着,沉在水底,感受着那些带着生机气息的水拂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闭眼不动。</p>
他的确很累。</p>
只是不知,到底是因为下了那局棋,还是看到了许多年后的未来。</p>
早早知道结局,却无法改变,是一件更让人心神疲惫的事。</p>
那个最终的问题究竟能否解开?</p>
他该怎么做?</p>
在棋局上,他可以毁棋,重新来过。</p>
但到了那个时候,一切还可以推倒重来吗?</p>
这样的思绪如水一般一股接着一股涌现脑海。</p>
他的眼前在一瞬间浮现无数可能,随之幻灭。</p>
推倒重来?</p>
忽然,他再度捕捉到这个词,猛地睁开眼睛。</p>
也许真的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