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担心了,机会既然已经失去,再去想它也没有什么意义,还是顺其自然吧!天无绝人之路,面包会有的,房子会有的,机会也会有的……”张善水学着列宁的腔调和台词安慰廖知秋,心里面也在为知秋对自己的态度而感动着。‘上一辈子’,自己就是在这个时候仍然固执的坚持自己的人生信念,最终失去了她。现在再一次回到这个起点,自己是否还要那么去做?如果不那样做,又怎样去做到掌控一切?这可真是令人矛盾啊……
听着张善水调笑的话语,廖知秋实在是想不明白,以前对这种事相当敏感的男友今天怎么会这么平静。肯定不会是高风亮节的表现,他张善水要是那样的人自己也就不会喜欢上他了,难道真的像医务室刘主任说的一样,他脑子烧坏了?她当然想不到此刻的张善水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张善水,而是一个已经历经了沧桑,洞悉了人间世情,人生再次读档的张善水了。
廖知秋和张善水来自两种完全不同的家庭。廖知秋出生在省城的一个铁路职工家庭,父母都是铁路分局的职工,母亲在北宁火车站的售票窗口售票,父亲则是铁路分局水电段的一个中层领导,她的父母都是响应国家号召从山东来支援大西北建设的建设者。而张善水的家庭却坐落在离省城北宁大约三十公里的一处脑山地区的农村,在没考上大学以前,他的家中所有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当然,如果自张善水开始上查他家的历史,那么他家两代之前,也就是他爷爷之前,他们张家一直都是北宁地区声名显赫的大地主。但是这个显赫的名声并没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坏处倒是显而易见——他们一直是处于被镇压的地富反坏右阶层,除了被专政外,别的权力想都不要想。
本来像张善水的这种家庭状况想上大学那是千难万难,在张善水的那些叔爷们看来,能够生生世世的在二龙沟务劳庄稼,平平安安的修理一辈子地球,不管歪好娶上一房媳妇替老张家传宗接代,那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谁知世事难料,原本以阶级斗争为刚的二龙沟公社最终终于改弦更张,地富反坏的后代也有了考大学的机会,张善水竟成了一九七八年恢复高考以来公社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在国家正式恢复高考制度四年后才出现了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这个地区的教育水平可见一斑)。只是可惜的是,他的专业并不是太理想,畜牧兽医专业!用他爸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马兽医也要到大学里去学么,跟着村里的老何(兽医)多跑几趟还不啥都会了?
说句实在话,农民家的孩子考大学,还不为的就是毕业后分配个留城的工作,跳出农门将来不再种地么?只可惜这个专业实在是令人失望,放眼云湖大学的各个专业,大概也只有这个专业的毕业生很难留在省城北宁。
张善水其实在踏进校门的时候就已想明白这点,所以他在认真学习保证学习成绩的同时更是积极向上,努力向组织靠拢,大一的下半学期就加入了中国**,成了一名光荣的预备党员。自此之后,他团结同学尊敬师长,学校里有什么脏活累活抢着做,学校有什么重大活动也是积极组织,很快就在全校师生眼里树立起了自己的形象,成功当选了校团委书记。
别的同学也许不明白,但廖知秋心里一清二楚,张善水之所以不辞辛劳为人民服务,图的不就是向组织靠拢后毕业能有机会留在北宁么?她之所以看上张善水也是基于这点,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能吃苦那是正常的,难得的是眼界开阔思维活跃,有自己的理想,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怎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