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小麦那样的儿媳妇，你知道养鸭子会省出多少事儿？</p>
又已经百分之七八十确定，只要不出大意外一定不会赔钱，忙乎几个月去掉成本后，一定会挣至少上百两。</p>
那叫至少百两，要是往出息了算，罗峻熙这次学费都会将吧挣出来还会有剩。没动以前存项还没耽误供念书人，这样的好买卖，还能犹豫苦穷念叨难处？</p>
那怎的，你家是想一年保证挣五百两，才值得出手吗？</p>
要是有那种好事儿，她还想干呐。</p>
她家一年拢共才挣多少银两，咋不算算又是搭进去多少人忙碌。</p>
光看见她家吃肉，没见到这些孩子们要夫妻长期分居？死冷寒天的在外面运酒。酒坛子摸着都冻手。砸一坛就是赔进去好几两。</p>
要是倒霉，路上运输备不住还会遇见劫道的，脑袋别在裤腰上玩命干活。另外，为挣酿酒的钱操多少心呐？承担多大的风险呢，前期又砸进去多少本钱呢。稍稍动摇一点，家里假使不团结一些，这买卖就不会有今天。</p>
秀花懒得劝，爱干不干，不干就由左家自己养鸭子。</p>
挺大岁数了，谁还能哄你是怎的。</p>
罗婆子不敢再打扰秀花，说话太有劲。</p>
将身体翻过来，拽了拽白玉兰的被子：“亲家母，亲家母？”</p>
回应罗婆子的是，白玉兰早已睡熟的声音。</p>
……</p>
夜半三更，村里的狗都不叫了，后院的老母猪连哼也不哼一声进入深度睡眠，有位老太太却毫无睡意悄悄下炕了。</p>
罗婆子怕弄出动静，只简单披着棉袄、抱着脱下去的棉裤，趿拉着棉鞋，点着脚尖离开了睡觉的屋子。</p>
她也不嫌弃冷，只穿条单裤，一边冻的哆哆嗦嗦跑进左家灶房，一边急忙找火折子点蜡烛。借上烛光才套好棉裤。</p>
这个时分早就熄火了。</p>
她现烧的柴火，给大锅里添瓢水，就那么烧着吧，本就为取暖用。</p>
要问她这是在干什么呢，答案：睡不着哇。</p>
左家各屋地面铺了石头，她想算算账只能来到灶房。</p>
灶房地面是土地面，找根树枝子，找块犄角旮旯的松土，能简单划拉划拉，算算养鸭子到底能挣多少钱。</p>
罗母越细算，心里越火热，七十亩地分两批投入，能养千八百只鸭子跟玩似的，咱这还属于保守计算。</p>
别忘了她儿媳妇有一手，并不怕别人家养牲畜量大，不好归拢或是闹病的难。鸭子难受，人家就会告诉她儿媳啦。像是哪条狗来撩骚了，哪个黄鼠狼要来吃它们啦，它们身上不得劲儿了，渴了饿了会呱唧呱唧沟通要。</p>
罗婆子终于在这一刻，意识到左小麦的金手指真能变成钱。</p>
以前吧，虽然也知道小麦有点儿能耐，但是忙忙叨叨的都是为了解决事儿才使用，并没见到提升银钱的好处，感受就不太深。至少她没看见钱，谁知道人家给娘家挣没挣过钱呢？不聋不瞎不配当家，她没问。糊涂着些，心里能少些嫉妒，和左家现在撕不起脸。</p>
所以就对左小麦异能带来的好处，印象很模糊。</p>
要说这次才是正儿八经第一次意识到。</p>
罗母心想：小麦可比她家稀饭儿有用多了。瞧她家稀饭儿，就会瞎招麻烦。也别提这回没招来麻烦，那下跪扣头哭爹喊娘的，就差认老牛做爹了，不算麻烦吗？</p>
再着，也别以为那牛是白得的，她倒是想。要换作是她，她就扣下。</p>
可左家人已经商量好了，只要有人寻来，人家要想带走就带走，不想带走，就要一头头给钱。现在没给，不代表以后不找上门。总之心里不踏实。</p>
这扯哪去啦？罗母用灶坑里的火，暖暖手，又接着算账。</p>
而她一旦养成那么些鸭子，之后还有鸭蛋呢，那也能加一起卖不少钱。</p>
关于卖，且她还不用操心。就算秀花婶子和左家两口子到时不给她出面提运出去的事儿，看在她儿子儿媳的面子上，她那位朱侄子也会管。</p>
朱侄子是爱联络人的性子，要是接了手就会控制不住帮着操心张罗，罗婆子打算用好话煨着朱兴德。</p>
哄明白了，她都不用管那么多只鸭子怎么卖出去的问题。放心，朱兴德一定会控制不住在卖酒时就顺手帮她张罗。</p>
甚至她都已经琢磨到，鸭脖子、鸭肠子、鸭胗、鸭心眼如若买家不稀罕要，或是要了不算斤数，那她可不白给。她就全掏出来找白玉兰。让亲家母白玉兰帮忙卤好，等她家秋收时，给她家帮忙种地的短工吃，她就不用给加餐做肉了，搞好备不住还能卖。卖给左里正那种家里田多的，秋收肚里舍得吃荤腥的。</p>
对了，听说田里养鸭子还增产。她家不算旱田，只三十亩水稻田再好好增增产，鸭子肥、粮食多就能挣双份钱。她已经算完了，她带着小麦认干吃些苦，去掉前期盖鸭舍的投入，净剩备不住她儿子的念书钱都能出来一大半，还有今年田地丰收的粮食钱呢。她抽空还要继续做大豆腐的钱呢。</p>
到时儿子赶考花用就不愁了。</p>
罗婆子深吸口气，看来还是得能挣，省着用真不行。</p>
按理她家条件不差，可就是不敢花用。不就是因为罗峻熙是个无底洞，说不上啥时候就哗啦一下出去一大笔钱，等于身价一下子就会少一半。该咋形容呢，像是旁人家要卖房卖地一般难受，感觉自己花钱像个败家婆娘，在倒腾祖产。</p>
可这要是用挣的钱就够供养罗峻熙的，不会动到本钱，那她买点儿什么好东西也不带怕的。</p>
身价不少，还能供得起，谁会不舒心啊？</p>
罗婆子心想：她到时也敢像亲家一家这么花钱。左家之所以敢买首饰，那就是因为人家天天往里面进帐。</p>
……</p>
早上鸡才叫完，李二媳妇就起身了。</p>
拎着油灯打算烧水洗把脸去东院烀猪食喂猪。</p>
来到灶房，冷不丁栽倒个人影。</p>
这时候北方冬日，天还没亮呢，李二媳妇被吓的差些嗷的喊出一嗓子。</p>
罗婆子算着算着帐，坐在小板凳上睡着了。后来小板凳没坐住，她不知不觉躺灶房冰凉的地上睡着了。</p>
大清早的，白玉兰没顾上洗脸，急忙去找张瞎子给罗母摸脉。</p>
罗婆子被冻病了。</p>
被李二媳妇扶进屋时，打喷嚏外加头晕目眩，躺在炕上抱着棉被还浑身颤抖，嘴唇都不是好颜色。</p>
问咋的了，她说全身骨头节疼。</p>
秀花起身数落道：“又不好好睡觉。上回大半夜的去灶房，被人一棍子开了瓢不记得啦？不长记性，动不动屁大点儿事就去灶房蹲半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