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秀花瞟了眼吉老大身边的大舅哥，瞟完后，又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再次盯向大继子。那眼仁黑黝黝的。</p>
吉老大一激灵，都没敢看他身旁的大舅哥，只不是好气的咕哝句：“你不在家，你们村里人又不让我进门，你当我愿意在这里挨冻？”气势上明显弱了下来。</p>
吉老大的大舅哥不明所以，刚要提醒牛还没说呢，秀花喝道：“你给我闭嘴，我们家的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p>
在心里又骂了句：你个王八头子，头上都绿油油的，不在家管好你媳妇，跑外县给人当牛做马来啦。</p>
至于吉老二和他小舅子以及带来的几位连襟，作为帮手为啥没吱声，那是因为吉老二带来的人，纯是凑数的。</p>
这么打比方说吧，真要是有大场面打起来，他们至多是补两脚，再多却是不可能。虎啊？又不是自己丢牛。人家心眼子多，吉老二的老丈人家，一家子全是见利才走，这次来永甸县游寒村，路途挺远就是看在不白帮忙、有跑腿费的面子上，人家才不会来，他们没那么实诚。</p>
而吉老二也没异议，一场闹剧就这么有头没尾的散了场，默默跟在秀花身后回家，却是因为心里在震惊着。</p>
要说，他以前不太确定大哥跟那女人搞破鞋，今儿通过秀花那一句话，倒是确定了。</p>
要不然以他大哥那么燥的脾气，凭啥老老实实听继母的。</p>
吉老二一路上都没空寻思丢的牛了，满脑子都是：</p>
大哥啊，你和你大舅嫂滚被窝，你对得起你媳妇和你那位总为你家出大力的大舅哥吗？他可是实实惠惠对你啊。比我那舅哥强出太多了。家里买块好肉都惦记给妹妹和你这个妹夫送去，你媳妇和你大舅哥要是知道你吃了窝边草，平日里对你越照顾越是想弄死你的。</p>
吉老二战战兢兢，大哥的胆子太大了，沾着亲的炕也敢上，尤其是那位并不是好脾气。真惹急了，虎了吧唧是敢杀人的。不，眼下的难题不是那位，而是在前面走的继母。</p>
很明显继母堵着气性，她可别嘴一快给秃噜出来。</p>
吉老二怕秀花掀老底儿，接下来还要啥牛啊，就在这游寒村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内讧吧，回头他都要跟着吃挂唠。</p>
秀花进院，小稻和小豆就迎了上来，小豆用极快地速度告状。也没忘记说是八爷爷带人，才拦住这几人撒野。差些跑后院去。</p>
这话倒是让秀花心一松。</p>
她还以为村里人都在看热闹来着。</p>
事实上，在麦场那阵，她最惦记就是留家的俩孙女和甜水。</p>
门关好，再次面对吉老大，秀花炕边都没坐，转身就给了他一巴掌。</p>
“你往我身上泼脏水，打量我不知道你想坏我女儿女婿名声？</p>
我说没说过，在你们那庄子，你爱放什么屁就放，我不稀罕，我死都不葬到那里，我还稀罕名不名声？</p>
反正你爹从死了后，你们哥俩和你们媳妇就不是什么好鸟。没想到隔段日子不见，你长能耐了，跑上门来耍横……”</p>
秀花还没说完，吉老大的大舅哥就要上前推搡秀花，他是因为秀花骂他妹子不是好鸟。</p>
却给吉家兄弟吓了一跳。</p>
吉老大现在后悔了，他就不该带大舅哥来。这位成了把柄。你说他寻人帮忙时，咋就忘了这茬。</p>
吉老二是眼睁睁看到秀花张嘴就要骂“你个王……”可能是你个王八羔子呗，可别。</p>
他现在怕了继母。</p>
急忙抢话截住：“娘。”</p>
秀花斜着眼睛，呵的冷笑一声：</p>
“咱可没关系，别娘娘的，你娘早死了。</p>
你刚才磕碜我的那股劲头呢，来，接着说，我好去报官。</p>
我告诉你，老吉家人，还有后面那几位扒眼跟来的，打量我家没人是吧，我老婆子就让你看看，我家现在过的是啥样的日子。</p>
就你们进门推的那位，那是我大外孙女，我大外孙女婿是县里捕头。</p>
你们伸狗爪子的时候，寻思寻思能不能下得起县衙大牢。算是我看你们爹面子，给你们提个好醒。</p>
你们也看见了，知道为啥村里人帮俺家不？没错，俺闺女的仨女婿都非常有能耐。”</p>
罗婆子在旁边补充：“有一个还刚刚中了秀才。”</p>
在门外偷听的小稻、小豆、小麦：“……”</p>
她们仨被外婆赶了出去，不让在场。</p>
此时，她们仨又听到白玉兰说：“你们爹都死了，跑我家又寻我娘要干啥。”</p>
屋里的吉老大没看白玉兰，也不管继母那些显摆话是真是假，要说是真，好像真有点儿道理。可是这破房子，以及去买坛子那人，那位明明是开铺子的，也不是捕头啊。</p>
总之，无所谓继母吹没吹牛，他现在最不想和秀花沾边。恨不得赶紧各过各的日子。只要将牛还给他。</p>
“家里丢了六头牛，我们来就是想讨牛的。你将牛还给我们，咱往后就当作不认识，我也不说是你偷的。”</p>
“放屁，你搁哪听说我偷牛了？我又怎么偷牛，离这么老远，你长没长脑袋。”</p>
吉老大很激动道：“我都托人打听了……”</p>
喊了一大堆话，秀花这才听明白，原来是德子吉家所在县城买坛子，有一头牛被认出来了。然后又顺藤摸瓜，打听出朱兴德是她大外孙女婿，以为是她了解牧场，趁人不注意偷的。</p>
秀花心想：那就好办了，她都可以不承认，连见都没见过那牛。</p>
说牛跑到游寒村，然后再拉出去的，更会惹人多想。会过后寻思，这牛怎么还有目的地的跑呢。</p>
还不如说，德子去那个县里办事儿，在哪个山头捡的……不，要说是买的，都不给吉老大和吉老二那么多银钱。</p>
因为……</p>
“你们把老三给打的不像样关起来啦？还往他头上扣屎盆子，说他和我里应外合偷牛。你们可真是不去编戏本子，白瞎你们那猪脑子！”</p>
吉家哥俩却振振有词：“那咋不是你俩里应外合，要不然怎就那么凑巧成了你家牛。至于老三为啥这么做，是恨我们没给他分家产。老太太，你要是不将牛还给俺们，俺们也只能报官了。”</p>
“你们还没给老三分牛？！”一文家产不给分，这么冷的天，给撵到窝棚里住，这给秀花气的。</p>
她最是知晓，吉家日子能过起来，好大一部分是靠老三那个死去的娘、吉老头的亲妹子留下的银钱。搞不好就是老三的亲爹给的，虽然至今不知晓那男人是谁。吉老头和她说过，当初帮妹子把孩子抱回家养，孩子襁褓里有妹子留下的实心的大金镯子，他给卖了，买了牛。</p>
秀花打算，她要让大德子陪她重新去趟吉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