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用吧，我在外侍候着。”服务小姐挂着迷人的微笑弓一下腰走开了。
“来，为我们模哥前程似锦干杯。”
“再来四瓶，上个羊肉狗肉。”成兵老师兴奋得大嚷。
“来，哥们痛饮一回，干……”
酒逢知己千杯少，酒多话也多，四个成了大关公。
不胜酒力却又逞强好胜的成兵老师晃着猩红的牛眼说话打吃：
“齐——老师，我们——都是——年——轻人，算是兄——弟一场了，既既——然是——兄弟，说话就——直爽一点，你可——别——见怪啊，来干——干杯，模哥，你——文凭最高，有——靠山，将来——有朝一日——必——必定发迹——，那那——时可别忘了——我们——这这帮——穷穷——兄弟——”
“成兵，你喝了点酒，就乱说，模哥前程无量，将来高升，一定不会忘记咱们这般兄弟的。模哥，你说呢？”正武老师红光满面，城府挺深，对大家挤眉弄眼，似乎他不可推御地是这场戏的总导演。他给每人斟满又斟，泡沫溢流一桌。
“今天托模哥的福，干杯，来他妈一个酒足菜饱。弟兄们，让我们把美酒灌进去，把心里话吐出来，海阔天空，纵论天下事，畅所欲言。”
“对，正武说得对。”
“是的，正——武，你他——妈的——英明。”成兵老师又咕噜了一杯，“模——哥——好样的——，永远会——把我们——当兄弟——看。”
齐益民老师被他们的酒及酒中吐出的语言弄疯了头脑，他对这个世界实在太陌生，似乎他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不应该成为这世界的一员。
但他微笑着。
“我永远弄不懂你们的意思，我有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只是被这个世界糊里糊涂耍弄着。我发觉一个人由身外某种神秘力量支配着，说来让人不可理喻，笑掉牙齿。去年刚毕业莫名其妙分在那个无电缺水连张像样的课桌都没有的西山中学……”
“西山中学在哪里？周围有这样的学校吗？”绍光老师瞪着眼睛，这个问题没弄清，他就咽不下那只鸡腿。
“就是西山乡的西山中学吧？”
“什么？你在西山中学呆过一年居然熬过来了，真是大难之后必有大福。模哥，我再敬你一杯。”正武老师一脸虔诚。
“那时我做梦都想分一个好地方，说真的。那种心**望，真是无法形容，我也不知是怎样熬过来的。但当我心冷却下来，对一切无所谓时，却慢慢适应习惯那里艰难而简朴的生活，临走却莫名其妙地留恋那里……”
“呀，这里的酒多醇真美，菜又多香多脆，来干杯，让我们喝个痛快，吃个淋漓。”
“哎，今年，今年却更莫名其妙，县府里的许多部门，县城的许多单位，特别是几所高中，居然都像接新娘一样要我去，正如今天你们几位请我的客一样。说实在的，我一生还从没进过这样高级别的酒店，这大概就是书上所说的五星级大宾馆大饭店吧。也从没享受过这样的美酒佳肴，真是的，别笑话我，想都没想过。这世道实在难以理解。你想向东，结果到了西方。你好好干一场，却什么也没得到。而你稀里糊涂时，结果一切都送到你的身边，降临到你的身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