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一行雪印,洒一地热泪,斗一路严寒,齐益民老师孑然一人步行二十多里雪路,借着阴灰的雪光,不知摔了多少跤,冒多少次生命危险,子夜十二点才半死不活地滚到自己的**。
“人是那么的无能,生命又是那么的坚强。”齐益民老师在**揩揉着双眼。
“齐老师,什么时候回来的?”当齐益民老师第二天十点多抱着肚子走到食堂时陆公鸡问他。柴火烧得旺亮,程又廷校长和三位老师正在烤火。
“我饿得不行了,有饭吗?”齐益民老师无力地挤到火边。“还是昨天吃的午饭,半夜十二点才滚到**。”
“我的天!我们刚来,什么都没有。”陆公鸡窜上窜下张罗。
“小陆,快点。”程又廷校长以从未有过的热情关怀这个可怜的不争气的下属,“我来煮饭,你去准备菜,林老师,你烧好这个火,李老师,你力大,去搬几块石头另外烧个火炒菜。”一个抢险战斗小组各就各位形成了。
可齐益民老师完全饿昏了头,还在一个劲地催:“快点,我受不了啦。”在他眼中,那晃动的人影是烧火做游戏。
陆公鸡胆大地闯到别人的土里扒开雪偷了一蔸白菜,几根大蒜。
半个钟头后,齐益民老师居然可以狼吞虎咽饥不择食了,最后一口还没吞下去却哇的一声全呕吐了出来。尔后除了轻微的呼喘外一切皆不知了。
叫来医生胡乱把齐益民老师扯过来了。他眨了眨眼,竟眨出了四滴泪水,也眨出了别人的泪水和轻松。
“齐老师真可怜,在这儿像个孤儿一样,又适应不了这儿艰苦的条件。领导,你们是有权力的人,这个社会是权能通神,帮人家齐老师调一个好的地方。”李起墙老师在隔壁对程校长说,他很直爽,身材魁梧。
“哎,李老师,你有所不知,才来时我把他当宝。可这次考试比任何人都差,我跟县镇领导说,我们这里的塘太小,养不起这条大鱼,请为齐老师安排一个充分发挥他才能的好单位。可你想想,镇领导怎样说的?”程又廷校长咳笑着停下来,把李起墙、文甫正、简文益几位老师的胃口吊得很大,脖子伸得很长,眼睛睁得很圆。校长又摸出几根烟穴入各人嘴巴内,自己还没衍上,三四个火种已伸到他的鼻子底下。
“哈哈哈哈……”大家开怀大笑,只有齐益民老师在隔壁**尖起耳朵听着,他吊出来的是一颗心。
“镇里领导极为辩证,说这样的人谁也不敢要,文凭高,经验缺,牢骚多,难管理,好的单位不想要,差的地方不敢要,真高明。我们只能哑巴吃黄连,有口不能说。他自己不想办法就只能倒霉了。”程又廷校长扣掉烟灰,他的心也像烟灰一样轻松。
“我早就看出他不怎么样,果然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文甫正主任把嘴巴卷成一个喇叭吹着烟圈。
“那也不能一锤定音,要是你处在这种情形中,从一个非常富裕的地方考上重点大学,按理说要比在家乡更好才对,可结果来到这里。”李起墙老师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