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益民老师沿着那位令他喜爱又自觉难以配对的的少女走过的路往家走。
齐益民老师觉得所追求的梦想都失落了,虽在这荒漠中建起了幼稚渺茫的沙塔,但这时也烟消云散了。沿着羊肠石道往上攀去,心中茫茫,毫无灵魂如行尸走肉,像是生命的离崩溃析,更像是往雪峰险隘伸展,去寻找雪崩,把自己葬身于冰冷的雪中,得到永恒的静止和安乐。
齐益民老师永远不会忘记,这块石头是小婵曾经坐过的,他不由得又坐一会。山顶,那栋破木屋的门窗闭得紧紧的,给他们茶水喝的好心老太婆大概蹲在房子里哀叹这世上的某种不幸,或者赞叹这世上的甜蜜幸福和进步。现在他一点也不觉得口渴,只是心中的一片片激凌。秋末的高山上已是寒气逼人,时间尾梢上残留的几棵树叶飘落得所剩无几。
“那木屋经得住冬天猛烈的西北风吗?承受得起腊月的严霜恶雪吗?”
回头望去,西山中学从眼中消失了,只知道它埋在锥底里。齐益民老师倒希望那锥底突然永远陷落下去,像古地中海一样消失。
齐益民老师环视一下四周的山,仰视着广袤的苍穹,长吁一声向下疾奔。一两个钟头后他爬上了公共汽车,回头望时,自然没有人向他挥手,没有人呼喊他“益民哥”。
车子颠颠簸簸,齐益民老师很快进入难得的睡眠。他梦见自己是只拳头大的丑小鸭,拼命地往一群美丽的天鹅里钻,那只**的天鹅只要低头一啄,就能置他于死地。可她们却个个吓得奔逃,像避瘟疫一般。可他自认为很惬意,很了不起,只有自己才是当今世界独一无二无所畏惧的英雄。可到头来却被一位漂亮的乘务员像扫垃圾一样扫下了公共汽车。
县城自然热闹非凡,但对齐益民老师很冷淡。商店,小餐馆及各种水果店,各式各样的食品激起他很大的食欲,饥肠辘辘的肚皮贴着脊梁骨了,买几只包子,一斤桔子,便宜又省时,匆匆搭车回家。
那秋阳下的老屋还是旧样子。半个学期,齐益民老师没向家写过只言片语,以为这样世人就可以忘掉他,如同他早就在地球上消失了一样,或者像一个五百年前出走的乞儿杳无音信了。在这漫长的的五百年中他就可以与任何人的记忆不挂勾。
“爹,妈,我回来了。”
“益民,你回来了,在外工作可辛苦了。”齐母放下手中的活儿对老头子指派开了:“快去买点肉来。”
“好,好,我去。”
“对,益民,你去休息,我去准备饭菜。”
在外一毛不值的齐益民老师回家摇身一变成了皇帝,成了所有人侍候的对象。
“哎,益民黑瘦多了,那地方一定很辛苦,怎样才能把他调回来……”齐母边做饭边哀声叹气。
一顿无言的晚餐,齐益民老师阙着嘴巴度过一晚,梦中才消失。
“齐伯母。”一个很甜脆的声音推门进来。
“哦,婵丫头,几时回来的?”齐母已把她当亲闺女看待。
“齐伯母,我昨天回来的,今天来看看您。”说完把大包礼品放在桌上。
“傻闺女,来玩玩我就高兴了,带这么多东西来干啥,真是个傻丫头。”齐母慈爱地抚摸小婵红润的脸蛋和乌黑的头发,“真是天下少有的好闺女,聪明又漂亮,将来配个好儿郎。”
“噫,伯母,您真……羞死我了。”真像是齐母的亲闺女撒娇般依偎在齐母的怀里,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嘿嘿……”齐母果真年轻了十岁。
“伯母,我才不嫁人呢,只要您把我当女儿看。”
“傻丫头,真的不嫁人?想骗我,已悄悄爱上了谁?”
“您乱说,我吊着不走了。”小婵吊着齐母的脖子,笑得很甜蜜,女孩子总是把心中的秘密封得紧紧的,目的是让所有人知道。
“真是个乖孩子。”
“咦,伯母,这件毛线衣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