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里并不如人们常说的那么艰苦,那么贫穷。”一梦醒来,齐益民老师自言自语,诧异昨天过得如此愉快,晚上竟睡得像死猪。太阳升起数杆高,挂在半空中了,一缕缕可爱的阳光辉进来,像客人一样欣赏房间里的一切。
“那是的,人们在你传我递之间,总习惯于有意无意不负责任地夸张,把好的吹得比天堂还好,神乎其神,让人做梦都向往;把差的贬得一毛不值,比在十八层地狱中还痛苦,使人一听就恶心。嗯,是那样的。”齐益民老师悠闲地看起书来。
齐益民老师麻痹了神经似的一晃过了两天,正疑惑学校还未上课时,精瘦矮小的程又廷校长哼哼两声笑嬉嬉跨进来了。
“校长,您一定很忙,我能为您做点事吗?”
“没什么。”程又廷校长轻描淡写,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并且像个超一流棋手运筹了后面十多着棋的玄妙走法一样。那笑纹是雕刻上去永远抹不掉的。他掏出在别的地方早已绝迹的香烟,一屁股坐在**,兹巴兹巴抽着烟,使人永远猜不透他的微笑,他的思想,他要做什么。
“喏,齐老师,”他吐出一口看得见烟粒的浓烟,吞吞吐吐似有难言的**,然后相当老练地扫了周围一眼,突然受到了启示来了某种灵感,滔滔不绝地谈起房间里的一切,嘴皮子翻得唾沫横飞。
“校长,您说的真有趣,只可惜我不是女的。”
程又廷校长哑了哑,挂着的微笑收敛了一下,随即又淀开了。他又转移话题不厌其烦地褒赞齐益民老师身材的英俊,皮肤的白嫩。
齐益民老师被吹捧得坠入云雾里,不知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难道他要为我介绍一个对象?”齐益民老师产生异样的狂想,想起母亲说的,媒人像经纪人做买卖一样既要把一对男女摄合起来,又要捞足油水。媒人总是谨小慎微,从夸奖赞美入手,给你戴个华丽的高帽子,贴个金光闪闪推辞不掉的标签,飘飘然失去理智失去判断,把你的心搔得痒痒的,恨不得早日成功。然后揩去油水,拿走礼品,花费金钱,再用落后婚姻的道德法则束缚你,使你永不得翻悔。你一翻悔就要人财两空,又遭人贬斥。
齐益民老师也记得廖婶经常讲西山乡这样的事,做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料。某某一位很俊的后生娶了个跛脚的女子为妻,又嘻嘻哈哈说一位二八闺女如花似玉却嫁了个半老的凶汉,使人爱听又哀叹惋惜不已。想到此,齐益民老师有点毛骨悚然地防备起滔滔不绝的程又廷校长,又不知如何应付这位不了解的顶头上司。
“校长,这些与工作毫不相干,真难以理解。”
程又廷校长像面临突然降临的异教徒一样愣了愣,又迅速装扮一位长者关怀的口吻:“齐老师,实在对不起,这里生活太艰苦了。”
“没关系。”齐益民老师毫无表情,“年底回家绝不会少一根骨头。”几天来餐餐青辣椒,已直翻胃口。
“程校长,这跟您无关系,应该说您是愿每一个人生活都美好的。”齐益民老师对程又廷校长的道歉莫名其妙地反感,冷冷地说:“我的到来忍受了一切,也原谅了一切,唯一不能原谅的,该诅咒的是倒霉的自己。”他暗淡的目光注视着窗外,窗外是埋着无数死鬼的乱坟地,山顶的天空中也飘来几朵阴霾的云。
沉默了一阵,程又廷校长眼睛滴溜溜转:“齐老师,你是位了不起的大学生,各科知识都是高水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