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一个山岭,小婵兴奋地说:“益民哥,你看,山脚下那栋‘丁’字形的房子就是西山中学,可看得到走得哭。”
齐益民的心咯噔一冷,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刚才所有的喜悦烟消云散了。木然般跟着小婵走,不吱不响地走向一个没有看众的刑场。
“益民哥,我们是先到学校还是先去我舅舅家玩玩。那栋单家独舍木架子的老房子就是。”
他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她回过头来,惊异地说:“益民哥,你怎么啦?”
“走吧,少哆嗦。”他心中怨恨,恨这山,这路,这石,这人,这担子,这天气。
四周全是山,真是山高山低山接天。四周的山围成一个漏斗,半山腰晨星般散落着一些古旧的土砖毛房。他和她向下走去,向一个无底的深渊走去,向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原始村落走去。
“小婵……”齐益民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益民哥,你看这棵古柏盘枝错节,绿绿葱葱,在这贫瘠的土地上生长得多么茂盛,多么坚强,多么令人敬畏!听说它风风雨雨经历了一百多年……”
“但如果栽在别的地方更肥沃的土地上,会长得更好。”他惋惜地说。
“益民哥,人比树具有更强的生命力,是吗?何况人还可以在空间上调换环境。”小婵回头望着他。
“恩……我想,你大概说对了。”
“益民哥,这是我舅舅家,我们进去休息一下。”
他机械般跟着她进去了,两个小男孩正在玩泥巴,满身是灰。房内光线暗淡,四角布满蜘蛛网,灰尘是一切东西的覆盖物。
“益民哥,我实在饿了,你呢?”
“我有办法,把裤带勒紧点,不让它有打雷的空间。”
她摇头苦笑。
“小婵,你来了?”进来一位妇女,背上一篮猪草,疑惑地望着齐益民。
“舅妈,”小婵甜甜叫了一声,“您觉得奇怪吧,这位是我的邻居,叫齐益民,刚分到西山中学的老师。”
“舅妈,”齐益民木讷地跟着说,“您受累了,今天可要麻烦您了。”
“哎呀呀,我一看你那高高的额头,粗黑的眉毛,明亮的眼睛,红润的脸色,魁梧的身材就知道是一个有福气的少年。原来是位大学生,才高八斗的文曲星。过去叫秀才举人,可是八字大的人呀!今天能到我家来,真是菩萨显灵。可惜到这个破烂房子里的确委屈你了。”她像刘姥姥见了宝玉一样连珠炮般唱起了赞歌。
舅妈很快做饭菜,在她的催促下,他和她狼吞虎咽填饱肚子,太阳也落山了。
尽管此时齐益民是多么讨厌去西山中学,然而这里终不是他的落脚点,他谢绝了小婵舅妈的再三挽留。
“小婵,到学校不远吧,我觉得很新奇,好像到了一个古老的原始村庄。”
“益民哥,你觉得这里死气沉沉吧,适应这儿的生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不过我相信你的到来能给这儿增添点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