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了几个钟头的齐益民擦干汗水,坐到一张老旧的破书桌前,用一本薄薄的杂志给自己扇着风。
“就在这房子里呆着看书,坐等那进入好地方好单位的入场券——分配通知书。”齐益民打开一本书,边看边想。
“啊,益民,倒给你收拾得确实变了样,看把你累的,饭菜准备好了,快去洗手吃饭。”不知几时母亲走了进来。
“妈,干净了吗?”齐益民像个十岁小孩子。
“干净了,看你衬衫都湿透了,快去吃饭。”齐母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
“妈,只不过天气太热了点。您那么一大把年纪,每次在我回家前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把您累的,才真使我感到惭愧不已。爹爹回来了吗?”齐益民真诚地说。
“回来了,正等你呢。”齐母转身走了。
齐益民确实有点饿了,迅速盥洗换衣走向餐房。
父亲坐在桌子傍,爬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慈祥和蔼的微笑,嘴含短小早已淘汰了的旱烟筒,正兹巴兹巴地吸着。见齐益民进来,父亲的眼神像那燃烧的旱烟一闪一亮,旋即放下小烟杆,招招手:“益民,快吃饭,你一定很饿了。”
桌上摆好了满满的饭菜,两碗鲜鲤鱼翘着红红的尾巴,露着白白的肚皮,好像正在向归来的学子招手致意。
“整整一年没吃这样的好菜了,委实说,我有点嘴馋。”齐益民吞了吞口水,在父亲对面坐下。
父亲老了,眼角的鱼尾纹不断地向脸部和额上扩散开来。脸色由于强烈阳光的晒烤,古董一样紫黑发光,腮骨凸出,下颌尖削,嘴上的胡髭像开始转黄的松叶,硬硬的,剪得参差不齐。
除了浅浅的眉毛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说明父亲精神爽朗,心中充满信心和希望,生活安祥外,其他一切都说明父亲老了。那极不合时令的上衣,标明了父亲一世的朴素,手臂和脖项上蚯蚓般的血管,像一行行文字一样注明父亲黄牛般的艰辛和劳累。
齐益民心里清楚,他父亲的衰老是为了换取儿女们的幸福,为此他怀着深深的敬意。
“益民,来,吃新鲜的田鲤鱼。”父亲的筷子在碗中搅了一下,把大的挑出来放到他的面前。
齐益民从注视和沉思中猛醒过来,他尴尬地笑笑,夹了条红尾巴送进嘴中。
“真好吃!”齐益民咂咂嘴,眉开眼笑地说,“爹,妈,这鱼实在好吃,你们也要吃。”
齐益民闪电式地给父亲夹了一条鱼,又给母亲夹了一条鱼。
“益民,你刚回来,得多吃点。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你在外学习很艰苦,身子瘦多了。我们在家虽没天天鸡鱼肉,但只要勤快,鲜的倒经常吃。”不太言语的父亲今天也显得特别的兴奋。
母亲把鱼分成三堆,齐益民的最大,自己的最小:“任务分好了,每个人必须吃完。”
“妈,您分得不公平。”齐益民夹一条最大的放到母亲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