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是人间之人,跟中年男人这般域外之人,有着难以抹平的隔阂。
“放心,我们打的是地下河中法宝的主意。”他道。
“你们不可尽取,必须留给司天一部分。”
“我清楚。”中年男人略显不耐。
司卿就当听不出来,把剩下的红茶喝完,自会有服务员为其添水。
“谢镜花的神秘师傅是何出身调查清楚了吗?”
司卿道:“有鱼嘉在,就算调查也调查不出个什么。”
“你怀疑鱼嘉能走到这一步,是他培养的?”
“鱼嘉潜力无穷,遍望司天上下,下一任的司卿她是最有希望的人,没有之一。”
“……”
司卿叹道:“彼时此人迎战大妖古山、先秦残存下来的炼气士安平,让人直播大战,一战成名,我在京城司天看的目瞪口呆,实难想到,当今之世竟会有人强悍至此!”
“安平的那柄青铜剑……”
“你不要打青铜剑的主意了,盯住此剑的目光不知凡几。”
“人间修士又有何虑?”
司卿没有开口。
中年男人愣了下,问道:“秉天地气运而执政的神州人王,为何看重修士的法宝?”
“因为青铜剑祭炼千载,太过强大,一旦让某位修行者执掌,怕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杀孽,如此一来,当然不许修士染手。”
“人王交代给你什么事了吗?”
司卿烦躁道:“不要再说什么人王了,当今时代没有王,只有民。”
“哈哈……此话你也信?随着灵气复苏,洞天福地以及山海残界相继回归,往年是什么样,今后照样会成什么样,人王终是人王,与民不同!”中年男人讥笑。
“他只对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
“令我处理好泉城以及泰城的事,必要时求那位神秘修士帮忙亦可。”
“……”
司卿不再多言,让服务员拿来一个塑料袋,将没吃完的点心悉数倒进袋子里:“对了,红茶给我备下点,鱼嘉受伤了,而今泉城不见几处商店,正好借花献佛。”
“何必拿红茶送礼?我送你极好的天材地宝。”
“不要。”司卿拒绝。
见其态度强硬,中年男子苦笑:“你年纪都这般大了,仍是一副犟模样。”
“我娘说,最好从一而终。”
“……”
司卿带了一袋红茶,装点心的塑料袋挂在手腕,边走边吃。
见他离开。
佩戴狰狞鬼神面具的中年男子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四位服务员打扮的人急急赶来,站在他背后。
“查清了吗?”
“没有,摄像头被魔气遮挡,见过他们面目的人俱都遗忘了样子。”
中年男人右手放在桌面,屈指点着,“不必再查了,我知道是谁了。”
“请主上言明,我等好去报仇雪恨。”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纵然我亲自去也不一定是。”
“怎么可能?!!!”
中年男子摘下面具,随手丢在一旁。
晃了晃头。
随即秀丽长发落下,腔调也换成了中年女子。
“苏峮都死在他手上,如何不可能的?”
她转过身。
容貌年轻青春,虽然眉角有微不可查的鱼尾纹,但跟她美若天仙的相貌比较,微不足道。
“主人!此仇不可不报,如果不报会让其他洞天福地实力瞧不起的!”
“瞧不起又如何?玄真太元天何时需要留意他人目光啦?”
“……”
下属旋即一同单膝跪地:“是,主人。”
她双手负手,走到酒柜,挑选了一瓶上了年份的白酒,为自己倒了半杯:“听说,有福地派遣了一头莲妖来人间,几十年过去了,不仅音信全无,连那座福地和人间的通道也被人打碎了?”
“是,那座福地有人推算出莲妖仍然活着,至于为何音信全无,就不知道了。”
“哼。”
她挥挥手。
下属不发出半点声音的退出房间。
饮尽杯中的白酒。
“见到人族的发展轨迹,乱了道心吗?”
“你可知,你生长的那座福地,算是最快降临人间的几处妙境之一?”
“唉,无论如何,依旧希望你可以活下去吧。”
放下杯子。
转身走进走廊,回到卧室,拿起手机打去电话。
“传我的命令,压下手底下的灵石和天材地宝暂时不拍卖了,并且让我们所有拍卖行的所有人员藏起来。”
“不必问为什么,执行我的命令就是了。”
挂断电话。
她目光闪烁,呢喃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七十二口泉池问世,他们这些域外之人踪迹逐渐显现,必然落于有心人的眼中,到时将拍卖灵石、天材地宝的拍卖行查一遍,或许会暴露一些不该令人间知道的事。
“人王……”
………………
司卿打听到司天医院,在路上把糕点吃完,抹了抹嘴,不带一人御风前去。
既然来了泉城,不去见见功勋卓著且受伤的鱼嘉,总不是一回事。
到了医院,瞒过值守的保安,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鱼嘉的病房。
敲敲门。
“请进。”
推门。
鱼嘉一见竟是司卿,忙要下床。
“哎呦,不必不必,快躺下,你受了伤,千万好生修养。”
司卿连忙说道。
鱼嘉哪会听,一意下床,无奈,司卿把她摁回床榻上。
不给她说客套话的机会,司卿首先问道:“夏侯穷不是在医院吗?人呢?”
“刚离开。”
“夏侯穷作为夏侯家的家主,有大智大勇,能为我司天所用,是一件极好的事。”
“唉,可惜了,詹宁战死,我司天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将。”司卿不断摇头,极为难过。
詹宁的地位在司天里绝对算是核心人员。
但,死在苏峮的手里,司卿唯有承认是詹宁倒霉了。
苏峮的底细他猜测到了一点。
不过得为大局考虑。
那位结识已久的人,他还有用。
“只有司卿一人吗?其他人呢!”鱼嘉询问。
司卿此等大人物,身边必然有人护卫。
他道:“我甩开了,这不让那不让的,烦都烦死了。”
“哦,司卿快坐。”
“嗯。”
刚坐下,他失笑:“椅子都是热的,夏侯穷跟你说了不少话呀。”
“谁说不是呢,夏侯穷死皮赖脸。”
“嘿,我看他是看上你了。”
“我一心放在司天,哪还有儿女情长的心情呀。”
“都说夏侯穷带领下的夏侯家,将来能位列江南前三甲,你要是成了家主夫人,权势大的很呐,不心动?!”
到了鱼嘉的年纪,司卿的打趣,已不会让她脸红,她摇头笑道:“我可配不上夏侯夫人的大位,无福消受。”
“哈哈……有趣,有趣。”
鱼嘉继而严肃问道:“司卿,杀詹宁的女子剑修,您查到消息了吗?”
司卿颔首:“神州拍卖行太多了,或许我们得处置一批,省得碍手碍脚。”
她悄悄问:“泉城事了?”
“正有此事,我亲自带队,拉上十几位各地司长,把较为活跃的拍卖行一窝端了,我倒要睁大眼睛好生瞧瞧,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一切听司卿吩咐。”
站在医院两里外高楼大厦天台上的陈禅与夏侯穷,注视医院方向,沉默不语各有心事。
片刻,夏侯穷打破沉默:“司卿的问题有点大。”
适才司卿到来之前,陈禅便准备离开了。
夏侯穷一问才知,司卿即将前来,马上随同陈禅一道走了。
陈禅点点头:“确实有点大。”
“您为何不逼问他一下?”
“他是神州司天的司卿。”
“……”
夏侯穷不服:“听之任之?”
“当然不会,凡事皆须泉池问世才有一个定论。”
大战苏峮时,她身上沾了些另外的气息,尽管极淡,但瞒不了陈禅。
夏侯穷亦感知到了一点。
此刻,司卿身上带着的气息,与苏峮那缕,出自一人。
当然陈禅于路上提了一嘴,夏侯穷方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