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是隔了一层啊。
同样立功,霍虬已经提拔为副旅长,眼看经过军校培训之后就能当旅长。杨彪却只能当个名义师长,实际权力跟个旅长一样。且在县、府一级的行政官员里,山东人占七成,津门、直隶以及淮北人占三成,陕西人一个没有。陕西才子这么多,难道就没一个能担任行政职位?
兄弟们失望的眼神,背后的抱怨,杨玉竹听了不止一次。尤其是从天竺回来的部下,私下里表示过:霍虬能升这么快,不是他能打仗,也不是那些黄金珠宝的功劳。而是他把天竺的女旺抓了,送给赵大帅当女奴。大帅天天晚上把个洋人女旺大骑特骑,自是给霍虬记功,靠这样的功劳别说当旅长,将来当个师长都不稀罕。朝里无人莫做官,朝里无人莫造反啊。
杨玉竹的决断,便是在那时下的。自己虽然在军校进修,但是结业以后安排职位却不容易。孙美瑶能领一个骑兵师,是因为她是赵冠侯的枕边人,得到充分信任。自己如果始终只是他家里一个高级女保镖,有可能带一个师?如果自己不能出来带兵,陕西老兄弟的前程,又靠谁来保?
可是要想从女保镖变成姨太太,也不是自己想就能做到的事。现在大帅府烧掉的求爱信,都有几麻袋,跟那些年轻漂亮,出身良好的女学生比,自己又有多少优势?
程月,是她选择的突破口。武备学堂不是白读的,攻击阵地,不能盲目的冲锋,一定要选好薄弱环节,集中力量拿下……
互相都以为得计的两人窃窃私语,杨玉竹的脸变的通红,似乎转身要跑,但是被程月紧紧拉住不放。后者甚至是以哀求的态度说着什么,直到最后杨玉竹才含羞的点点头,猛的甩开程月的手,一路跑掉。
对不起,杨姑娘,就算我欠你一回,将来在内宅里,我们就是姐妹。
对不起,程月,你是个好人,就算我欠你一回,将来在内宅,我会照顾你。
两人如是想着。
营房里,赵冠侯又送走了一位远路而来的访客,转头看着毓卿“你对他说的怎么看?拜祖陵,然后去奉天皇宫住一段?”
“不去!那地方不是我该住的,身份不够,就算是阿玛活着的时候,也不够身份。再说,现在你什么都没干,就有人说你要复辟,要真住了皇宫,还不被他们骂死?”毓卿笑着摇摇头,拉住丈夫的胳膊
“你在关外救老百姓,老段那只怕是以为你要收买人心,跟他争权。你再去住行宫,他非拿你当仇人不可。”
“随他的便,歪鼻子一个后生晚辈,我怕他干什么?只要我的好格格高兴,怎么都好了。”赵冠侯笑着揽着玉人香肩“我终归是没能把你想的事做成,算是我欠你,下辈子,我再想其他的办法还你。这辈子么,只要你不做那件事,其他的事,我都顺你的心意。”
“那我要当最大的,你又怎么办?”毓卿也微笑着,靠在丈夫怀里。“下辈子你说要还我的债,本格格已经记下了。我可是会放印子钱的,下辈子还不清,就下下辈子还我,直到还清了,才许你走。”
两人依偎一处,毓卿道:“这些日子,你陪着我见这么多亲戚,很辛苦吧?我也知道,这些亲戚多半不成话,脑子里也装着许多不合时宜,我与他们也谈不到亲厚。背后里,这些人没少骂我,说我给人当小的,丢光了旗人的脸,在家里不是挨打就是受气,连我娘都被骂进去。所以我想让他们看看,知道我过的比他们谁的闺女都强,我的丈夫是手握重兵的大员不假,可是非但没打我骂我反倒是宠着我,我这个偏房比他们的正室都舒坦。算是一点小算计,你不许笑我。”
赵冠侯笑道:“这有什么了,男人给自己的女人撑场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谁再敢说你不好,我就带上一个团,到外面来圈武装巡逻,再请太太阅兵。看看谁还敢说你一个不字。”
“我就知道我的额驸对我最好。”毓卿得意的一笑“我骑着高头大马阅兵……这事我可不敢想,你就照这样,给我画副油画,让我挂在房里骗人就很满意了。”
“骗什么人,说阅就阅,等我过两天安排一下,就这么办。画一定要画,兵也一定要阅。”
毓卿心内一暖,族人的毁谤,姐妹间的一些龃龉,到此都觉得值得。放眼共合,即使有惧内之名的督帅,谁又肯对爱人如此迁就?有夫如此,此生无憾。
她柔声道:“这些亲戚在关外势力挺大的,有些人弄了不少产业,我回头想办法,把他们的钱骗到手再说。谁让他们骂我来着,不骗他们的钱骗谁的!为了我的额驸,这些亲戚,谁都可以牺牲。”
“可以跟他们谈谈投资的事,如果有兴趣,我来者不拒。这不叫骗,叫风投。格格,到时候就要辛苦你了。”
赵冠侯边说边伸出手去,准备在此先慰劳一下毓卿,以鼓励一下她大义灭亲的想法,不想一名女兵却在此时闯进来,“月太太突然感觉不舒服,请大帅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