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给陆军部那里打了招呼,凡是这次陕西大战所保举的军官,不许作梗,一律通过。另外,给冠侯颁发一等大勋章一枚,一等嘉禾勋章一枚,另赐九狮纽宝光金刀一口。山东的税款,包括关余在内,两年之内,不上解钟央,作为此次山东入陕作战的兵费开支。”
沈金英的心,略微满意了一些。可是嘴里依旧不饶人
“那不行。就算是其他人立了这样的战功,也会有同样的封赏。至于税款,他如果不截留税款,欠的洋债又该怎么还?这不能算数。”
“那……太太的意思是?”
“冠侯现在办移民的事,你得让地方正府,全力帮忙,不许扯他的后腿。你想想,这次之所以闹土匪,不就是因为地方上人太多么?人多,粮食少,就要闹强盗,闹乱贼。如果人少了,粮食多了,就算想闹,也闹不出来了。山东移民,不是花自己的钱,解你的危难,这是为你着想的好事,你怎么能不答应。”
于山东移民之事,内阁里其实颇有一番争议。关键在于,这种涉及到近百万人口的大迁移,是前所未有过的大事。
稍不留神,就可能演变成远比白朗之乱危害更剧的变乱,袁慰亭本人,内心里对于这种移民,也是持反对态度。希望赵冠侯不要真的搞这个大移民计划,或者说,只移少数百姓即可。
可是从陕西接到的消息看,移民已经开始,多半是停不下来。自己是否要支持……他看看沈金英的神色,不禁又想到了如今京城格局。
陕西大捷,北洋军的战斗力,已经得到了实战的检验,即使是泰西各国,对北洋军的实力,也日益重视起来。
随着扬基的仗越打越大,泰西各国对于东方的影响力,在悄悄地变小,固然可以在外交层面,对于扶桑施以牵制,但是一旦兵戎相见,则总归是要有一支靠的住的武力才能保住面子。既然没有足够的经费,那就只能在其他方面弥补,移民的事……就只好答应了。
这件事初步谈成,沈金英心满意足,又问道:“那陕西的局势,可怎么处理,那里可有不少兵呢。”
“陕西打了这么一个大仗,地方部队损失很大。四省援陕部队,改编为两个师,留驻陕西,继续剿灭陕西本地的土匪。至于陕西的督军,还得再想个人选。陕西人的话,我们手里有没有人。”
沈金英想了想“大总统还记得那个被打散了的旅吧,就是原本驻长安那个,郭剑进城,把那个旅打垮了。旅长叫陈蕃的,现在人就在京里。”
袁慰亭一愣“他在京里?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是使了银子了,上下打点的好,瞒住你这个大总统的耳目,怕你捉他去枪毙。他往公府里,送了几万两的礼,还有不少古董。”
袁慰亭目光一寒“混帐东西!他哪来的银子?更别说古董!刀客们在长安放抢,一定是他的兵也冒充成刀客,跟着趁火打劫。我非办了他不可。”
“大总统别急,使功不如使过。您要是这回放过他,他定然感激您的恩德,在陕西一定为大都督所用。那里是个要地,与四川打交道的地方很多。未来我们要想进川,说不定还需要陕西方面出力。换一个跟自己贴心的人,才是正经。”
袁慰亭只当陈蕃在沈金英那里使了银子,就不好再驳,却不知,这银子实际是使在自己二儿子袁寒云身上。
沈金英无所出,袁寒云寄在沈金英名下,算做她的儿子。其对这个儿子视如珍宝,已经到了溺爱的地步。袁寒云名士性子,不为金银所动,但易为人情所拘。情面难却说了一句话,沈金英就要给他办到。
见这一本也准了,沈金英更为欢喜,坐在袁慰亭怀里,与他说一阵闲话,又说道:“其实,这次是个机会。大总统的权威重立,打陕西,各省或派兵,或协饷,不正证明了,大总统依旧是可以通揽全局么?依我看,不如这样,给各省督军来个厉害,人事上做一个大的调配。让他们明白点道理,谁坐哪一省督军,是大总统说了算,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袁慰亭点着头“有理,这话说的很对。各省的督军,现在也该明白一下,这个国家,到底是谁做主了。你这一说,冠侯的酬庸,我也有了个想法。就这么办,我明天就去发布命令。”
到了第二天一早,一脸玉求不满的沈金英,亲自拿起总统大印,盖在了那份袁慰亭亲笔起草的任命书上。任命赵冠侯为江北两江巡阅使,授予冠武上将军衔,坐镇济南,节制山东、江苏、江西、安徽四省。
冯玉璋则授以豫陕巡阅使衔,于江宁遥领陕西、河南两省,自身江苏督军的职位不变,驻地江宁亦不变。入陕西的四个旅,改编为两个师,以孙新远为第七师师长,张福来为三十五师师长,陕西本省部队,改编为第四混成旅,旅长为冯焕章。原第六师十一旅旅长张宗尧及部下团长齐英,指挥不力,临阵脱逃。着令各地予以逮捕,一经拿获递解进京受审。
当任命电报发到岳州,曹仲昆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吴敬孚坚持派湖南本省部队及新编部队入陕作战。吴敬孚显然已经看出,援军有去而无回。但是他的性子随和,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其他各省督军,却不似曹仲昆那么淡定,不少人一接到电报,已经忍不住拍桌子骂娘,指着京城方向破口骂道:老头子,你这总统还没坐稳当,难道,就想当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