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镪水?”陈冷荷大吃一惊,见几个大汉,已经将品香老四的手脚抓住,向房间里拖。品香老四,叫的撕心裂肺,让人听了之后,只觉得脊背麻。则出绝望的尖叫。本来觉得她可恨,此时又觉得其可怜,一想到她那还算不错的模样,被泼了镪水之后变的人不人鬼不鬼,她心里又软了下来。
曾经她在绝望时曾经想过,如果真的事不可免,自己也不会寻死。只会假意顺从,等到对自己放松警惕之后,自己就会把他们一个一个全杀了。最后和他们同归于尽,鱼死网破。甚至幻想过,用什么方法虐杀品香老四这个女白相,才能出自己的气。
可等到现在,恶人真的要受到惩罚时,她反倒不忍心,咳嗽了一声,张张口,又不出声音。赵冠侯回头看她一眼“陈小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陈冷荷并非个内向的女子,可是赵冠侯身份特殊,与他对视,总觉得有些别扭,将头侧过去,不敢看他
“这个女人如果被泼了镪水,那她下半辈子就完了。你能不能高抬贵手,饶她一次?”
“哦,这事啊……你是苦主,如果你想要宽恕她,那自然可以。老师兄,陈小姐都话了,还请住手。”
沈保升本也舍不得品香老四,无非咬牙强撑,这时有了落场势,连忙喊道:“停手,把那贱人押回来,让她跟陈话。”
品香老四已经被吓的魂飞魄散,一回来,就抱住了陈冷荷的腿“陈小姐,侬行行好,同大帅讨个人情,吾下半辈子,帮侬当牛做马,报答大小姐的恩情。”
凤喜从卧室里走出来,拍拍陈冷荷的肩“太太叫你,随我进去。”
卧室的门随后关上,客厅里则陷入一片寂静,沈保升的目光依旧阴冷,手上不停的揉着核桃。傅明楼则抽了一把匕出来,在手里把玩,显然随时准备把这匕,捅到品香老四身上。
品香老四虽然没有被泼镪水,但是也瘫软在了地上,大声的哭起来。她既号及时雨宋江,乃是松江地面上极有名气的白相人嫂嫂。平日里很是泼辣,但是今天这个场合,顷刻就是性命之忧,她却怎么也硬气不起来。
到了此时,她也能理解那些被掳来女人的心境,一如自己现在,命运全悬人手,生死存亡,自己全不能做主。自己的遭遇,却也可以算是报应了。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卧室的门打开,凤喜陪着陈冷荷出来。后者的脸微微有点红,鼓了鼓气,开口道:“赵……赵大人,我可以不可以……向你讨个人情。”
“陈小姐别客气,有什么话只管说。”
“人说不知者不为怪,四小姐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闹了这场误会。她吓了我一下,我也吓了她一遭,相信受到这一番惊吓之后,她自己也该懂得反省。如果再这么做下去,总会有老天收她。今天这事,看我面上,放她一条路走,不要泼镪水,也不要赶她离开松江。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可以不可以?”
品香老四万没想到,陈冷荷居然如此大度,自己险些害其失申,其反倒要替自己讨情,心中大为感动。一下子跪在陈冷荷面前,不停的磕头道:“陈小姐大恩大德,阿四没齿难忘,今后侬叫吾怎么样,吾就怎么样。”
“四姑娘也不要客气,今后希望你的人,少做一些那勾当就好了。至于大华欠你的两万,我会想办法……”
沈保升道:“什么两万?阿四,你背着我放债出去?我只记得大华欠了我五千块,什么时候变成了两万?”
“利……利息……”
赵冠侯微笑道:“老师兄,现在追究这个没意思了,既然陈小姐这个苦主愿意不追究,我也没必要非做这个恶人。但是,我今天要说一句,会乐里是找乐子的地方,若是女人心甘情愿到这里来卖,那没什么可说。如果搞这种把戏,伤阴功。走的夜路多,总会遇到鬼,到时候未必总有这么好的运气。租界里总生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想,各国领事也不会喜欢,如果有人把它捅到报馆,这会乐里怕也就走到了头。”
沈保升点头道:“我晓得,明楼,从明天开始你带你的人,把这里扫上几扫,把醉红楼给我铲了!至于大华老板欠的债,一笔勾销,保证没人找他们父子的麻烦。”
事情得到解决,这里便没必要再待,苏寒芝由凤喜陪着从卧室出来,赵冠侯则搭住她另一只手。
看三人亲密的样子,陈冷荷顿觉孤单。
夏日的晚风,吹到身上,让人感到十分清爽。可是形只影单的她,看前面三人亲近样子,她却觉得自己身上阵阵寒。肚里无食,身上无钱,松江到底还有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再看看身后品香楼那大红灯笼,远处的点点红光,莺声燕语,也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些太太小姐甘愿下贱,到这种地方来做皮肉生计。离开这里,她们又有哪里可去?
就在她彷徨着,不知该当往何处去的时候,前面的苏寒芝,忽然回头招呼着“妹妹快走,别站在这里。卫兵,保护陈小姐回府!”(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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