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如梦初醒,当即命令吹响牛角号,自己一马当先,率领部队恶狠狠的冲了上来。
听到发起冲锋的牛角号,陈宫暗叹一声,就差十余里便到了夏侯渊的阻击点,真是天亡我也。“就地布阵,兄弟们,坚守住,我们的援军就要来了。”陈宫暗忖,唯一的可能,是在这里坚守到天黑,趁着敌人懈怠的时候再撤往阻击点,尚能有一线的生机。又暗令传令兵火速赶往夏侯渊处,让他放弃埋伏,前来救援。并通知各伏击圈依次递进,重新设防。
一连打退颜良的数次进攻,没等到夏侯渊的救援,却等来他的传讯:让他们火速撤离,他将在预设的阻击点接应他们。陈宫听了,一声苦笑:我要是能撤走,何必还需要你的救援呢?
临近中午,担任掩护的士兵们已经损伤过半,剩下的又饥又饿,而对手则轮番发动进攻,不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幸亏兵士们训练有素,靠血肉之躯硬是抵挡住了几倍于己的敌人冲击。
陈宫知道,如此下去,审配再进攻两次,己方的防线必将被冲破,唯一能欣慰的是,终于在覆灭之前满足了夏侯敦的愿望——这五千百姓已经安然撤离。他叫来韩浩,命令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夏侯惇带走,犯不着一起赴死。
看着潮水般涌来的敌军,陈宫站起身来,大声叫道:“兄弟们,报国捐躯的时候到了,最后决一死战,二十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兵士们刚刚从阵地上直起身来,准备着最后的壮烈,只见斜地里杀出一彪人马,直奔审配的右翼冲去。一匹快马飞驰过来,传令道:“我乃东郡太守刘延的部下,太守让你们先行撤离,我们替你们抵挡一阵,告诉夏侯渊将军,准备接应我们。”
兵士们一听,如临刑遇赦一般,一个个瘫软在地,再无战意。
审配一看刘延部仅七八千人马,哈哈大笑:“弟兄们,坚持住,这就是他们的援兵。这是给我们送点心来了,大家下手要快啊,老逢就要到了,别让他抢了我们的功劳。”
前方的战况一趟趟传到了曹操设在官渡的大营,让曹操坐立不安:
“报,东郡太守刘延掩护夏侯惇部撤离,身陷审配和逢纪的合围,七千余人只有数百人冲出重围,刘延战死。”
“报,夏侯惇部已经撤离到官渡大营,尚余四千余人,损失大半,夏侯将军、陈宫司马前来请罪。”
“报,刘延部突围的兵士暴露了夏侯渊的埋伏位置,夏侯渊与审、逢大军打成了胶着战。乐进部、曹洪部放弃了阻击,已赶去救援夏侯渊部。曹仁部请示行止。”
曹操弄不明白,好好的计策怎么就弄得面目而非,是梁习不够果断,还是各将领之间相互默契不够,还是敌我实力悬殊太大?
荀攸在一边开言:“丞相,当务之急是救援夏侯渊。他所部仅万人,要抵挡审配逢纪的七八万大军,抵挡不了多久。纵使乐进、曹洪与之兵合一处,也不过三万人,兵力上依然处于劣势。现如今,唯有赶在袁绍的中军增援之前,打退他们的前锋部队,重新在官渡集结,依靠官渡的隘口和防御工事消耗袁绍的有生力量,方可扭转战局。我意丞相亲率官渡大营的一万中军,以典韦、许诸为先锋,回合曹仁部,接应夏侯将军等三将。采用依次退却,交替掩护的办法撤回官渡。此事,非丞相亲为不可,否则,各将行动不一,又将被对手拖住。”
曹操哈哈一笑:“公达所言极是,我军虽然训练有素,但是平素磨合却是不够,以致初战伤了锐气。这是每支部队成长过程中必然要交的学费,多打几仗就好了。来人,传令曹仁,急速向wo靠拢。典韦、许诸,点兵出战,救援夏侯渊。”
众人见曹操神色如常,各自安心。
曹操的心里却是忧心忡忡,他还有个重大的消息没敢泄露出来。刚刚接到许昌程昱的密报,与董卓军的交涉成功,董卓已经和他们签下了条约。但是,程昱刚回到许昌,就得到情报,虎牢关人马调动异常,出现了大量持并州口音的骑兵。还有人看到张辽出现在虎牢关。莫非张辽已经率并州骑兵回防,趁曹袁鏖战激烈时,在他的背后捅上一刀?
而目前的战局偏偏往郭嘉最担心的方向在发展:已经打成了一场消耗战。真正的攻防战还未开始,己方已经损失了两万余人。待这一场接应战打下来,又至少是万人以上的损失。而袁绍方面目前也仅仅是用了四五万人的代价,根本没伤着元气。最关键的是初战失利,伤了锐气,接下来的官渡隘口坚守战还能支持多久呢?
妹夫啊,我的亲妹夫啊,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啊,还需要多久才能投入到战场。该不会你撒下弥天大谎,坐看我和袁绍争斗,待到两败俱伤的时候,你来一举收拾残局,实现你统一天下的梦想吧?
曹操暗自摇摇头,心里明白,现在已经是没有回头路可走,没有后悔药可吃了,唯有听天由命,一条道走到黑了。暗地里叫来满宠,嘱咐道:
“满伯宁,你速回许昌,让文若立即与徐州交涉,请求徐州臧霸部、孙观部火速进入兖州协防。记住,千万别让人知晓,董卓部调动频繁,可能会对我兖州不利。”
满宠迟疑道:“丞相,你这可是孤注一掷了。”
曹操摇摇头,嘴角里迸出一个字: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