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
“很荣幸。”
“很荣幸。”
“不说了,要抓紧时间赶路。”
“说话会影响赶路吗。”
“理论上会的。”
“我不想听理论。”
“还要走多久。”
“天明可到。”
“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天亮的时候还能到达目的地?”
“提些速度便可以。”
“有劳了。”小舟前进,旅程重新开始,“真想把你的面具摘下来,看看你的真实样子。”
“摘引路人的面具,等于脱女人的衣服,是流氓行为。”
“做流氓有什么不好。”
“做流氓会被世人唾弃。”
“唾弃又有什么影响。”
“被唾弃就抬不起头。”
“抬不起头又有什么影响!”
“对于没有骨气的人就没有影响,但对充满骨气的人就影响很大。”
“如此说来,真的不能摘你的面具了。”
“你是在说自己是个有骨气的人吗。”
“我是在说,自己不是个流氓。”
“你也很有趣。”
“这句话你说过很多次了。”
“中听的话不在乎多说几次。”
“中听的话,听多了也会疲劳。”
“沈飞!”
“怎样。”
“你的名字里有个飞字,可见有翱翔天空之意。”
“是父母的期望吧。”
“只要期望足够炙热,便可能成真。”
“我的父母很早之前就死掉了。”
“人死之后,期待会更加浓厚,化作真实的力量附加在宿主的身上。”
“听着怪渗人的。”
“或许你终将飞起,但当你起飞之时,九州便会沦丧。”
“危言耸听吗!我哪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不,你有的,你的命运便是如此,在二十年前就已被注定。”
“原来引路人也自以为是个可以看穿一切的人,是个相信命运的人。”
“命运之说,本来是不信的。但在见到你之后我便相信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我只见了区区两面吧。”
“有些人即便朝夕相处也形同陌路,而有的人只是见过一面便能够产生刻骨铭心的印象。”
“听你的意思,我应该是后者。”
“没错!你属于后者!在你的身上我不仅仅看到了无法形容的巨大潜力,还有着不可思议的萧瑟和悲凉,一种无法描述的厌世情绪。你比任何人都更加矛盾,矛盾的人一定会作出疯狂的事,就像储存着黑火药的炸药桶,只需要一些火焰,就会彻底点燃、爆炸。”
“我听出来了,你把我当成了恐怖分子!”
“不不不,或许有一天,你将成为恐怖本身!”
“将来的事情也敢断言?”
“看到你义无反顾的样子我便确定了。”
“何出此言呢?”
“越是在乎一样东西,当失去的时候就会越痛苦。世人不在乎情义,失去便失去了无关痛痒!而你刚好相反,重情重义的你一旦失去了珍视的情义必回陷入狂暴之中,而那就是恐怖到来的as。”
“我有能力带去恐怖吗?就连能否从主岛活着回来还不一定。”
“既然你的身上有着命运的留痕,主岛之行就必会有奇变,本来不可能的事情说不定也会变成可能。”
“借你的吉言。”
“去吧,去向路的远方,一定可以看到终点,因为那是你无可逃避的归宿。”
“你到底是谁!”
“我是引路人!指引一条不归之路。”
“和没说一样。”
“我觉得只有你能做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有希望成功逃离主岛的人。”
“你是在给我打气吗,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说好话。”
“我是觉得你真的可以。”
“就凭沈某的义无反顾?”
“就凭那一瞬间点亮了整个黑夜的出剑,你让我看到了最深的绝望,也让我看到了绝望中的光明,所以我相信,你便是命运指向的那个人。”
“但愿如此。”
大海深处,迷失之地,所谓的蓬莱主岛,不死仙药究竟是否存在?
沈飞很清楚感受到,脚下的小船没有沿着固定的方向前行,在引路人控制海水流向的特殊能力下,小船七扭八拐地前进,走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
主岛的方向是固定的,小船行进的路线却如此飘忽不定,可见引路人不想让自己知道主岛所在的确切位置。
引路人究竟是谁,针对主岛的种种悬赏究竟是不是一场诱人的骗局,沈飞心理完全没有底,他更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聚仙阁阁主知不知道自己的地盘上有着引路人的存在,引路人和他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迷雾重重,不过刚刚到来就已陷入重重迷雾之中,这份厚重的雾气反而让沈飞对主岛更感兴趣,那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不知具体航行了多长时间,海上的巨浪终于减少了,天上的密云也跟着变淡,星星出现,月亮露头,看上去已经成功度过了危险的航域。
所谓水天相接,大海是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站在海面上能够清晰地看到天上的每一粒星辰。沈飞不禁联想到祖师爷无涯道祖倒骑黑驴登蜀山观星悟道的情景,此地距离星空如此之近,自己是否能从其中领悟些什么呢?
沈飞凝目望着天上的星辰,感觉它们真的像是棋盘上的棋子,星罗密布,暗含玄机。沈飞醉心进去,可惜无论如何都参不透玄机究竟为何。
此时,引路人轻飘的嗓音传了过来:“纵观星海,是否令你想到了前辈的壮阔?”
“现在想想,祖师爷当年何必上山,直接出海就可见满天繁星,不是更加简单。”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岂可知海中的星盘与山上的一致。”不待沈飞搭话,话锋一转,引路人继续说道:“有传言说,无涯当年便是从蓬莱走出去的。”
“少胡说了!照你的意思我们蜀山人都该向蓬莱认祖归宗喽。”
“未可知也。”
“引路人,你真的相信蓬莱是道宗的起始之地?”
“未可知也。”
“难道连魔教的创始者也是从蓬莱走出去的。”
“蓬莱的历史比你想象中悠久的多。”
沈飞沉默,引路人抬起右手指向前方:“还有二十里,我们的目的地就在前方。”
“总算要到了!得好好感谢你。”
“不必感谢,因为我指引的这条不归之路,很可能会要了你的性命。”
“那便不说谢了。”
“登岛以后,有个建议给你。”
“不必了。”
“你不想听听我的建议?毕竟那可能关乎你的性命!”
“不必了。”
“为什么!”
“因为现在给我提出的建议很可能让引路人你接受处罚。”
“你不接受我的建议,居然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很奇怪吗!”
“果然符合你重情重义的风格。”
“还好吧。”
“就像你自己说的,你我二人不过见了区区两次面而已,仅仅两次见面的情义就足以支撑你如此为我着想吗。”
“不想再有人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受到伤害,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看来你以后都会独来独往。”
“可能吧。”
沉默又一次到来,这一次沈飞闭上了眼睛,他不再关注星海,全身心的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小岛,从远处看是一座圆形的岛屿,生长着丰沛的植被,岛的中心挺立着一棵山峦般巍峨的参天巨树。
小船停止在一片黑色的礁石前,沈飞从船尾走向船头准备上岸,与引路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的袖子难以察觉地飞扬了一下,将一个特别的小物件送入了沈飞的袍子,行动极为隐蔽,沈飞并没有察觉。
“最后提醒你一次,我会在此地等你一天一夜时间。时间一到,即会毫不留情地离开。”
“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沈飞不转身地,径直走入密林之中。
天蒙蒙亮,引路人目视沈飞瘦削的身影在密林中彻底消失不见,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那张脸……
……
岛,便是小型的陆地,岛上气温偏高,植被四季不谢,没有遭到人为破坏的岛屿往往是灵兽们自由自在生活的天堂。
来到蓬莱,沈飞进入的第一座小岛是枭阳,那里是蓬莱与大陆的往来中心,是货物的集散地,囤积着大量的物资,生存着大量的岛民。枭阳岛几乎和九州的城市没有区别,人为雕琢的痕迹比比皆是。
此地不同,此地几乎看不到人烟,放眼望去,四下皆是树海,巨大的树木高达几丈,甚至几十丈,树木形态特别,以沈飞的阅历也不能知其名称、科属。更有巨大的藤蔓自然下垂,宛如吐信的毒蛇。
沈飞是火木圣体,对植物本该存有亲切感,但不知为何,岛上的植物大多难以亲近,即便以木系创生术试图操控,也会遭到抵挡,这种事情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
更加令沈飞担心的是,自从入岛以来他便生出一个感觉,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默默监视着他。
岛上气候温暖、潮湿,蚊虫遍地,却一头野兽都看不到。沈飞驻足查看四处,仍有被监视的感觉但无论如何不能发现对方藏在何处,无奈之下深吸口气,又一次尝试使用木系创生术控制周边的树木。
全岛到处都是植物,如果自己能够控制它们将形成极为有利的条件。
但是计划又一次落空了。
当沈飞的精神透过仙力试图进入植物体内的时候,居然又一次被抵挡在外,像是遭到排斥,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不愿气馁的沈飞试着用木系创生术控制一株幼小的嫩草,居然仍旧不能成功。
“这真是诡异至极!”
沈飞勃然大怒,一脚踩向不知名的小草,将它狠狠踩扁。
“这讨厌的岛。”未知的地方让人感到彷徨,进而生出愤怒。沈飞也不例外,连续几次得意仙术的失效让他脾气大增,一脚将不知名的小草踩的稀巴烂,更恶狠狠地吐了浓痰在哪里,转身离去了。
不可思议的是,在他离去之后不久,之前被踩烂了的小草奇迹般的回复了生机,宛若新生。
树木遮蔽了视线,沈飞感到自己已经迷失在树林里了,他感觉自己一直都在兜圈子,陷入林海不得脱身。
登岛的时候没有御剑飞行是因为担心被海上的居民发现,此刻脱身不得沈飞再不做犹豫,脚踩花瓣云径直飞起。飞起来的时候,四周产生惊人的变化,周遭的树木像是意识到了他的存在,居然伸展枝茎缠卷过来。
“原来都是活物,难怪我无法控制你们。”沈飞这才明白自己无法控制岛上植物的原因。老夏曾经说过,植物和五行中的另外四行最大的区别在于植物是有灵的,每一棵植物都有着自己的灵魂存在。很可能九州的植物灵魂能量偏弱,自己很容易控制,而岛上的植物灵魂能量很强,自己控制起来就没那么容易。
“原来如此!”知道了缘由就不再觉得可怕,沈飞手持仙剑腾空而起,剑刃随便扫斩,将缠卷过来的树枝一一斩断,一路欢笑着飞向顶层。
“轰!”却哪里想到,刚刚到达树顶便遭遇了一阵雷鸣般的剧震,仿佛迎面撞在一面无形的墙上,毫无准备之下,沈飞头晕目眩,眼前一花,笔直坠落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