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变得像山岳一般高大,就可以变得像山岳一般高大;想要跑的比闪电更快,就可以跑的比闪电更快;想要操控天下大势,就可以操控天下大势;想要伤口复原,就能够伤口复原。这样的人存在本身是对现有规则的颠覆,是世界的不和谐因素,是对天道意志的违背,放任其存在的话,只会令世界不安,令世界存在的基础崩溃;只有诛灭他们,才符合蜀山剑派顺天而为,替天行道的创派宗旨。这样一看,自己之前的想法似乎很不妥,此刻三人既已出关,必须要尽己所能,无视长幼尊卑,将这三人诛灭掉。但这样一来,钟离该怎么办,三人都是将逆转乾坤运用自如的人,说不定能够解开钟离身上的伤,如果杀了他们,钟离的伤得不到根治,逆转乾坤的力量也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到时候,自己到底该不该下杀手。
其实掌教早已对六峰的伎俩有所察觉,不加以阻止,是因为心中藏有一缕私情,希望借此解开三位前辈的封印,从他们身上找到医治钟离的方法。可惜,局势大大超乎预料。
今日蜀山的灾难,有六峰狼子野心的原因,也有他故意放纵的关系,两者互相作用,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局面。几日间,掌教一直在借用戮神阵法窥视六峰和两位师祖的实力和本心,而两位师祖也抱着试探的想法,不动用真正的力量。到双方终于全力以赴之时,才霍然发现,两位师祖和他们传承的逆转乾坤之道术,实乃天道不容之物,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如果放纵下去,当是有违天道的大不敬之举,可能为蜀山剑派引来灾祸。
究竟是蜀山正道重要还是钟离所代表的亲情重要,掌教很纠结,也很无奈,面对取舍,他本该果决,却始终难以做出决断,所谓关心则乱,严苛的规则要求别人简单,落实到自己身上却很难,明明知道是错的,难道就真忍心看着至亲惨死?
钟离啊,钟离,乖乖按照我规划的路前行下去,你早晚会成为天下第一人,为何要耍小聪明,冒天下之大不违,走入那条歧途,将为师逼到这般田地呢。掌教很纠结,纠结于是否该一剑落下,将所有的罪孽连同自己爱徒的求生希望全部斩断。他很踌躇,踌躇于自己千辛万苦维护的道到底值不值得。心境的波动,引发镜湖的起伏,一眼逆泉从湖中央升起。
“关心则乱,掌教的道心不再稳固了。”
“好机会。”净灵子传音向明虚子,后者本不想乘人之危,可还是于片刻的踌躇之后掠出了,在他心里,将真相公诸于世的信念坚定似铁。只有将真相公诸于世,一千年来的煎熬才没有白费。
当年若不是发现了那个真相,他们师兄弟三人,也不会舍弃安逸的生活和青山道人拼个你死我活,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源于一个可怕的阴谋,是青山的阴谋,也是苍天的阴谋,我们都被玩弄了,被蒙在鼓里。
天道无情,人不能无情!
明虚子化作闪电冲向掌教,逆瀑升起,镜湖力量消失大半,他的能力更是展露无疑,速度之快,甚至突破了风声。待掌教反应过来,扔出剑气之球的时候,拳头已经到了近前。
“噗。”无任何阻隔的情况下,掌教承受了这记重拳。苍老而充满沟壑的脸孔已经无法更扭曲了,但仍可见出痛苦,他如断线的纸鸢,被轰飞出去,猛烈地撞击在身后的墙壁上,因为来势太猛,冲击力过强,甚至不能被震动的力量反弹回来。
这是货真价实的一拳,在拳头与掌教的身体分离之后,冲击力仍然千百次地冲刷过来,给掌教带来冲击和伤害。
“砰。”回旋踢,掌教的颈子被踢的快要折断,哪怕全身骨骼都被修炼到和山石同样的坚硬程度,还是被攻击迫害得吐血了。那一口鲜血喷溅在半空中,如此刺眼,让众人的心紧缩成一团。
男人,默默背负一切的奇怪生物,沈飞如此、邵白羽如此、钟离睿如此、他们的师父蜀山剑派掌教也是如此。或许在他们心中,只有沉默着做到一切,才是对身边人最好的付出吧。
掌教又一次被轰飞了,这一次伤的太重太重,鲜血随着身体的跌宕而染红了清澈的水面。镜湖在一点点的消失,道心的失守和身体的受伤让掌教无力再催持这般范围巨大的领域。
而随着镜湖的消失,随着上善若水领域的失效,明虚子身上的束缚彻底消失了,他冲上来,不再给掌教机会,一拳接着一拳,一腿接着一腿,给予掌教致命的打击。
痛下杀手,他是真的要致掌教于死地了。在掌教心生迷茫的时候,他却有着必须要争取到胜利的信念。他要赢,为了赢可以不惜一切。这就是道心的差别,道心坚定的人哪怕实力不济也能够占有优势,这是仙人战斗特有的现象。
一记记的重拳倾落在掌教身上,雨点一般稠密,将这个枯瘦的老人破败的身躯击得在空中翻滚再翻滚,也让他越来越清醒的意识到,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什么事应该坚守,什么事不应该坚守。
重拳,重拳,还是重拳,掌教倒在血泊中,倒在玄青殿青石上,明虚子站在他的对面,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老人气息未灭。明虚子打累了,拳头疼的厉害,心里产生一丝怒意,上前两步,抬起拳头,紫电游龙凝聚在拳上,准备给予对方最后的一击。
掌教始终没有抬头,明明还有呼吸,却不做抵抗,也不知是被身边的人伤透了心,还是一心求死,亦或者内里受了想象不到的伤害,总之不动作,任凭明虚子高高地扬起拳头。
众人的心绷紧了,六峰的峰主露出微笑,有良知的学生们虽然愤怒,但是无能为力。这是现实,无法更改的现实,他们没有勇气在此时此刻英勇无畏的站出来,即使站出来了,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