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如一场难以醒来的噩梦,笼罩了场间的每一个人。
这个血夜,这个血夜是被他主导的,毫无疑问。
霹雳,雷霆,黑暗的力量尽情肆虐,冥王宗少主张狂咆哮:“今日,我要以整个樊村村民之血,喂养我的孩子。”
黑暗如潮,玄女自动护主,挥舞着长袖,迎风劈斩。
长剑破浪,黑气被斩开了一条通道,冥王宗少主冷哼一声,手持饕餮魔剑冲向玄女。
“砰。”玄女第二度挥斩。莫君如五孔六窍爆出黑血,魔剑被逼退回来,冥王宗少主毫不迟疑,卸去剑风的力量后,暴起反击。他早已看出莫君如承受不了玄女剑的力量,以最纯粹的消耗,来一点点地削弱她。
“轰。”三度交锋,玄女灵体破碎,消弭无踪,莫君如贴地飞出十数米,撞塌了唯一一根立着的石柱。
场间再无能与之交锋者?
不。
还有一个。
冥王宗少主忽然生出了强烈的警觉,望向身后,之前控制住沈飞的黑气留在原地,里面的人却不见了。
血目电转,搜寻四下,竟是寻不到对方的踪迹,“难道逃走了?不可能啊,这里有灭绝气息为网,他不可能逃走的。”
“咔嚓。”脚下一沉,一双有力的手掌,自土下拔起,抓住了他的脚踝,“不要太小瞧人了。”
地面龟裂,冥王宗少主急着出剑,但脚下不稳,剑锋走偏,浑身是血的沈飞死死拽住他的脚踝,行锁踝之法,进而夺剑——锁踝术,这是药人教给他的唯一一招近身格斗术,是在绝对劣势的情形下,反击用的。
沈飞忍着被全身剥皮的痛处,脱离黑暗邪气的控制,挖通地道,就是要让这一招的效果达到最大。
于是,锁踝、夺剑,两个动作一气呵成。
猎人变成了猎物,冥王宗少主竟反被制住。
“我要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沈飞使出吃奶的力量,扭转对方的手臂。冥王宗少主竟是不惊不怒,变态似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有趣,好有趣啊。再多给我一点快乐,多给我一点快乐。”
“咔嚓。”胳膊被扭断了,冥王宗少主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痛处,反而利用臂膀脱臼的机会,甩开束缚,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左手在虚空中虚握,“呼。”魔剑自动飞回,“真的要好好感谢你,感谢你们为我带来这么多的快乐。作为感谢的礼物,通通给我去死吧。”
他的右臂当啷着,显然是已经折断了,但是这个疯子毫无感觉,对着虚空,斩下了至今为止最为恐怖的一击。
黑暗化出饕餮的血口,同时扑向三人。
要死了吗。
呼。
千钧一发之际,笼罩了宅邸的黑网被撕裂,水剑“洛鸣”自苍穹斩下,将黑暗截断,浓香的酒气透过鼻膜直达脑海深处,竟有醍醐灌顶之效。
这一刻,沈飞和邵白羽同时哭了:“老乞丐。”
后者表情严肃,面容刚毅,像是变了一个人,“叫我云烈。”
这一夜。
这血腥的一夜终于迎来了转折。
“主人,对不起,我们挡不住他。”在老乞丐出现的同时,三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阴森影子,出现在了冥王宗少主的身后,他们单膝跪地,额头微垂,对着主人毕恭毕敬地说道:“请少主宽恕。”
冥王宗少主闻到了血的味道,用余光扫了一眼,道:“麦伯,你受伤了。”
离他最近的那名黑衣人非常无奈地说道:“云老头的道法,又精进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贯穿了他的整个肩胛,脓血混合着恶臭流出。
“云老头。”冥王宗少主瞳孔中的火焰更加炙热了,隐约间还着些跃跃欲试,“云烈,你就是蜀山的守护神?”
“守护神不敢当,守山人更合适一些。”
“你手中的是洛鸣剑吗。”
“明知顾问。”
“你知我今日为何而来。”
“我已经没耐心继续回答死人的问题了。”
“在你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吗。”
“你说呢。”
“你知道吗,从小我就喜欢挑战强者。这个习惯,到现在仍然还在。”
“我也喜欢向强者挑战,但你这次实在是选错了对手,再过二十年吧,再过二十年你或许能与我一战。”
“再过二十年你都老了,谈何一战。”
“我就是不能动了,也不将你放在眼里。”
“难怪教内的长辈们,都叫你狂人。”
“狂人是以前的绰号了,我现在是守山人,胆敢犯我山林者,杀无赦。”
“在饕餮面前,敢这样大放厥词的,你是第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你活不过今日的。”
“活不过?咱俩打个赌如何,若我安然离去,你便自裁了事。”
“都没坐在同一个赌桌上,拿什么来打赌。”
“这话也对,死人怎么能和活人打赌呢,是吧。”毫不犹豫的,冥王宗少主持剑冲来,断了的半边手臂,在他的疾冲下,左右摇摆,像是已经失去了痛觉,或是压根就不是他身上的一部分。
“这人,这人真是个疯子。”连沈飞和邵白羽都为对手的疯狂,感到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