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孙敬宗道:“启禀娘娘,是微臣主持。微臣在六月二十四已经将第一批三万担粮食发往华州,沿途经各州县,最迟二十九日也能将粮食发放到灾民手里。微臣六月三十日和七月初八又两次发放了两次救济,每次一万担。这个数量虽然不多,但是灾民的温饱已经足矣,微臣实在想不通为何当地会发生暴乱。”
几个其他臣子也说道:“自古暴乱皆为横征暴敛而引起的,现在娘娘仁厚,不加赋税,这些灾民实在没有理由暴乱。”
众大人左思右想七嘴八舌说了半天,但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岑苾心中着急,道:“传汪竣达来见本宫!”
众位大臣闻言面面相觑,不知皇后何意。
汪竣达很快就来到昭阳宫,见礼已毕,岑苾道:“汪将军,本宫命你今日速去找来一个带锁中空的大铜柜,立于宫外繁华的集市之中,再下布告,言明凡有对华州暴乱知情者皆可将所知情况投入铜柜之中直接上达天听,可署名也可匿名,无论涉及当地官员还是当朝权贵皆可奏明。你派十个士兵远远看守铜柜,到了晚上开锁打开铜柜,将里面的东西直接送来给本宫看。”
汪竣达答应一声,立刻下去照办。
其他臣工听到岑苾办事如此简捷利落,不禁心中暗叹。荀祁年听到岑苾这个命令,不禁想到当年武则天竖在宫门前的四孔铜匦,只是那铜匦主要是告密荐才所用,而这铜柜却是想在短时间内理清华州暴乱真相而设。
傍晚时分,汪竣达已经将铜柜立于闹市,并且在邺都城内张贴了不少告示,百姓看告示的不少。
三天下来,汪竣达送来各种书简信函无数,其中有朝中官员所写,也有普通百姓所写,皆为与华州有关之事,岑苾看了不禁触目惊心。原来,从邺都户部到华州各县,那些赈灾粮食和修堤款项要经过七八个级别的官府处理,从邺都到华州的官员十分贪婪,粮食和银两每到一处,官员们就取五分之一中饱私囊,这样层层剥削下来,到了华州各县,粮食不够灾民每日清粥一碗,而当地官府因为没有多少赈灾银子,于是要百姓各自出银两修堤,更在各家各户摊派徭役,富户有钱则出钱以免徭役,贫家小户无钱则无论男女皆拉上堤子劳作,可怜这些人食不果腹还要艰苦劳作,实在无以活命,最后,这种情况尤甚的几个县的男丁们就发动暴乱,抢劫粮仓,与官府作对,最终逃上了伏牛山。
岑苾知道情况又惊又怒,召来吏部尚书百里恒,给他看了这些情况,口中斥道:“你管理的好吏部!”
百里恒一见之下面如土色,连连谢罪。
岑苾道:“华州这些地方是因为盘剥太过严重,民不聊生,因此才发起暴乱。其他地方虽然没有发生暴乱,但是不能说明其他地方的官员就没有贪,只是贪的略少些,或是其他地方的百姓太过羸弱,宁死也不敢闹个乱子起来。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
百里恒额上汗珠只冒,一个劲谢罪,再无别话可说。
岑苾看百里恒这副模样,心中知道,贪污之事,历朝皆有,江成武穷兵黩武,从未整顿吏治,导致现在如此情况,也是积重难返,并不是百里恒一人的过错,只怕他也是有心整治无力回天,只好听之任之明哲保身了。想到这里,气不由消了一半,于是说道:“你先退下吧!此事本宫自有打算!”
百里恒心中一愣,如此严重的渎职罪过,岑苾竟然没有当即宣布对自己的处罚,这实在是出人意料,但是他心中还是缓了口气,赶紧叩谢岑苾恩典,急忙退出。
岑苾立刻请来穆晟钊和几位重臣,当着他们将此事说了一遍。穆晟钊怒道:“这些贪官,着实可恶,中书令是干什么的?赶紧给朕巡查一番,抓到这些人绝不宽贷,给朕诛灭三族!”穆晟钊这次确实是气愤,他从自己嘴巴里面省出的口粮,竟然被下面那些鼠辈给贪吃了,他能不气吗!
岑苾立刻道:“臣妾请皇上封荀大人为钦差,赐尚方宝剑,遇贪赃枉法者有先斩后奏之权限。”
“准!”穆晟钊简捷有力的说道。
“请荀大人从邺都开始,一路巡按至华州,这沿途恐怕道路不靖官官相护,为保荀大人安全,臣妾请皇上派骠骑将军吴剑豪率五千人马陪同荀大人左右,保其安危。”岑苾又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