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绣楼,招财道:“你去打扫盈盈姑娘的房间,我去打扫青月姑娘的。”说罢自己往青月姑娘的房间走去。岑苾在隔壁一间房轻敲两声,听到屋里传来盈盈的声音:“进来!”
岑苾于是推门进入,见盈盈已经起来,穿一袭白色睡袍,正坐在妆台前梳理乌黑的秀发。徐公子显然已经走了,岑苾放下心来,她还真怕见到那动手就杀人的徐公子。再看盈盈,只见她神色憔悴,神情索然,全没有昨日在浣花楼中的风采。
岑苾道:“自上次从地窟一别,阿碧还没有机会来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盈盈还是望着镜中的自己,淡淡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不过想为自己多积点德,希望上天怜佑,早日脱离苦海。你不必放在心上。”
岑苾见盈盈这么说,只好说道:“话虽如此,阿碧的命毕竟是姑娘所救,将来如果有机会,阿碧一定报答姑娘之恩。”
盈盈淡淡一笑道:“那日早晨从外面回来,意外在路上看到你躺在坑中,却尚有气息,当时见你之后,甚觉有缘,于是就带你回来,也是天意。”
沉默片刻,盈盈问道:“你今日来是打扫房间的吗?”
岑苾应声答是。
盈盈“嗯”了一声,不在接话。岑苾迟疑了一下,却说道:“姑娘可知道昨日徐公子打死那商贾的事?”
盈盈轻声道:“知道。”
“那么昨夜小莲姑娘挨打,又被送到地窟的事呢?”岑苾问道。
盈盈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听到了。”
岑苾见盈盈什么都知道,而且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禁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直感觉自己今天像个傻子一样多话,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样的事情姑娘都没有感觉吗?”
岑苾本以为盈盈会生气,或者有什么激动一点的表现,但是谁知,盈盈还是平静如常的道:“乱世人命不如狗!”
岑苾乍听这话,心中仿佛响起一声炸雷,但是仔细一想,自己这两年所看到的事情,不正是这样吗!沉吟片刻,岑苾还是说道:“小莲姑娘甚是可怜,刚挨了一百皮鞭,现在又被关到地窟,姑娘是老板娘身边的红人,可否有机会为小莲姑娘说说话,让她早日出来?否则怕她小小年纪坚持不住。”
盈盈听了这话,扭头望了岑苾一眼,道:“你和小莲应该没什么交情吧?”
岑苾道:“昨日才是初见。不过看她可怜,将心比心,因此冒昧来求姑娘。”
盈盈听了这话,眼睛凝视岑苾好久,道:“你还真是好心。现在如此好心的人太少了。我也算没白救错人。小莲之事,我会跟妈妈提起的。”
岑苾喜道:“谢谢姑娘。阿碧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昨日看老板娘鞭打小莲,本想求情,但是被人拉住,只好今天来求姑娘。”
盈盈道:“是招财劝阻你的吗?”
岑苾诧异道:“姑娘怎么知道?”
盈盈道:“这院中能有几个人?那些姑娘们莫不是个人自扫门前雪,躲都来不及,那些护院还有李三婆,看到这样的事情正高兴呢,又谁能劝阻你?说起那招财,来浣花院已经五六年了,人学的精灵的很,他肯这样帮你,看来是对你有意思。想那招财,年纪轻轻一个小伙子,整日在这姑娘丛中,但是浣花院中的姑娘却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否则妈妈的手段,非叫他比死还难受,因此,他能够动动心思的人也只有你了。当年李三婆也是嫁给了院中一个跑堂的,不过那个跑堂的早死了而已。”
岑苾听盈盈这么说,回想往日种种,竟然越想越像,不禁愣在当场,不知道如何说话。
盈盈接道:“不过我看你神情气质,不似一般女子,你不可能看的上那招财,可惜他白白浪费心思了。”
岑苾倒感觉自己脸红了起来,甚是尴尬。
盈盈继续说:“他拦住你是对的。于事无补又会对自己产生伤害的事情又何苦要去做呢!在这乱世之中,咱们弱女子,最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再想办法救人,否则自己有十条命也不够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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