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麻袋中万般懊恼之时,马车一阵急刹,只听见马夫和坐着的两个侍卫冲下马车,与马车外的人激打了起来。
没过多久,打斗声消失,只剩下零乱的呼痛声,麻袋被人打开。我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好装作死掉的样子,一动不敢动。但打开麻袋的人却将我的手拉了一把,用既冷却魅惑的声音道:“别装死了,还不起来,想被活埋?”
冰冷的手!魅惑的声音!此等冰冷的手只有一人独有,此等魅惑的声音亦只有一人独有。我蓦地睁开眼睛,眼前浮现的果然是陌桑的脸。欣喜不已,我连忙爬了起来,朝他扑了上去,紧搂住他。他的身体被我突然的一搂,明显僵硬了,但还未等我从狂喜中醒来,他就一把推开我,骂了一句:“脏死了。”
我撇撇嘴,我哪有脏?要脏也是麻袋弄脏的。
跳下马车,车夫和两个侍卫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眼睛却惊诧地死死盯住我,似乎不敢相信,我竟死而复生。
“还看?等着他们起来杀你?”陌桑拉起我,疾速离开了荒野,坐上另一辆马车,往旷野城驶去。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儿的?”马车里,他靠在车壁上,眼睛不知看向何处,摆着一张臭脸,像一个木头人。
“傻子,皇后找你去还会有好事?不是伤就是死。”
“这么说,你跟踪我?”
“没想到你这傻女人还挺硬,临死都不畏惧。不过真是可笑,凭你的那点小聪明,你对皇后提的那种可笑的要求,你以为可以满足?愚笨之至。”他不回答也就算了,却反损我一顿。显然,他听到了我和皇后的所有对话。皇后食言,想起我仍是无比恼火。
“临死之前,心存侥幸又有何错?谁又清楚,皇后说着一套,做着又是另一套,真是枉为一国之母。”
“一个存心要夺你性命之人,你竟还对她心存感激,报以希望,天底下最傻最笨的人非你莫属。”
“对,我是最傻最笨,你要夺我爹娘性命,我仍对你心存感激,报以希望。莫非你希望我恨你入骨,找人先将你碎尸万段?”
“你想怎样我无所谓。听你的口气,好似真有多大本事,是不是我在你喝毒酒之前,应该冲进去告诉皇后,说你毒不死,请她换种方式赐死你?若真如此,我陌桑还真做错了。”
“你——”分明是救了我,该我感激,可对话之后,却让彼此火药味甚浓,我再次胡道,“是不是你向皇后告密,说出了我的真实身份?然后再借此机会救我,让我回到澈的身边?”
“哼,你也太抬举你自己了。澈视你若珍宝,我却当你如敝屣。我愿帮他没错,但权衡之下,早已决定放弃,因为在我心里,你不但配不上他,反而会糟蹋他。”
“皇后一直不喜欢你,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那是迟早的事,根本不需要谁去通风报信。既然皇宫已经容不下你,算你走运,能再嫁澈为妻。”
本还要回击他几句,但我忽然落寞了,沉默不语,任由他说去。虽然未收到人生第二封休书,但却比收到第二封休书还要惨烈。如皇后所言,我虽进过宫,做过太子妃,却没名没分,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假太子妃。嫁进的是蒙小然,此刻被休的亦是蒙小然。一切与我,好似毫无关系。
皇上皇后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即使天翼再怎么坚持,又能有何作用?他能容我,皇上和皇后绝不会容我。天下人也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嫁过的残花败柳将来做皇后,哪怕是做妃子都要被人笑话。和皇宫永别,我不在乎。但我亦清楚,和天翼的关系,亦将因此决断。
可笑,着实可笑。
可悲,确实可悲。
翼,你在哪里?为何我每一次出事的时候,你都不在我身边,给我力量,给我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