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说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这几句话说下来,把他累得够呛。
“我们三个人轮流和你赌?”
风照原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
大汉点点头:“谁,谁输,谁就,就,就,”
风照原急忙打断他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赌博要公平,是吗?”
“是。”
“但你的赌法不公平。”
“为,为什么?”
大汉不服气地道。
“我们输了变成珠宝,而你输了却什么事也没有,这当然不公平。”
大汉皱眉想了半天:“那,那你,你要怎样?”
“只要我们当中有一个人赢了,三个人就都算过关。”
风照原说完,紧张地盯着大汉。
“这个,这个,不太,太符合规,规则。”
大汉摇摇头。
“那我们走吧。”
风照原转过头,对影子和猎奇睒了睒眼睛:“我们离开灵塔就是了,第九层不去也罢。我们不赌了。”
猎奇微微一笑:“好吧,我们走。”
影子呆了一下,随即领会了风照原的意思,三人装模作样地就要离开。
“等,等,一下。”
大汉急得站起来,双手连连摆动:“我,我,我同意。”
风照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早看出对方是个嗜赌如命的家伙,所以故意虚晃一枪,引诱对方答应自己的条件。如此一来,等于己方拥有三次机会,胜算大增。也就是说,只有连输三局,三人才会被变成珠宝。
“开,开始!”
大汉急不可耐地嚷道,昂起头,挺起胸膛,脸上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风照原心里发笑,整个地球上,恐怕都找不出这么一个好赌的人了。
“谁,谁先开始?”
“我吧。”
影子沉声道。
“你,你要,要赌什么?”
“随便赌什么都可以吗?”
“是,是的。骰子,麻,麻将,扑克,克,”
“我跟你赌谁的速度快!”
影子打断了大汉的话,冷冷地道。
一言既出,风照原和猎奇相视而笑,知道已经胜券在握。
谁的速度能快过超音速?和大汉比骰子、扑克牌等,多半要输,大汉在这里呆了上千年,对这些赌博技巧恐怕早就玩得炉火纯青。只有赌他想不到的东西,才有胜算。
“怎么样?”
影子气定神闲地问道。
“好!”
大汉一口答应。
“你我一起站在石壁前,由我的同伴叫开始,看谁先跑到对面的石壁。”
影子一字一字斟酌,又补充道:“先到达的人就是胜者。”
大汉点点头,不再多说,立刻站到了石壁前。
两人并肩而立,影子对风照原点点头,后者深吸了一口气:“开——始!”
“始”字刚刚脱口,影子已经飞速地窜了出去。
风照原和猎奇的脸陡然变色。
在他们眼里,影子简直是在一步步往前挪动,比老牛拉破车的速度还要慢,而在影子眼里,石室变得无限宽广,简直没有尽头,无论他怎么飞奔,对面的石壁永远在很遥远的地方。
“你输了。”
大汉的身影出现在石壁前,满脸得色,对他遥遥招手。“你输了”这三个,倒是说得异常流利。
影子眼里的石室瞬间恢复了原状。
“你作弊!”
影子愤怒地叫道。
“这是,是,是我,我的空间,所,所以,一切遵,遵守我的规,规则。”
大汉的脸沉了下来:“你输了。下,下一个。”
影子颓然靠在了墙上,这场输得实在难以心服。
“我来吧。”
猎奇慢慢走上前去,心紧张得怦怦直跳。这个空间由大汉完全控制,无论跟他赌什么,都会被他巧妙地改变结果。猎奇原本想跟他赌谁的笛声动听,现在只好放弃。因为他几乎可以断定,从笛子里吹出的音波会变得面目全非。
“你,你要赌,赌什么?”
“我赌,”
猎奇目光闪动,苦思良久,忽然道:“我赌你的心脏不超过一百斤重!”
影子神情顿时一振,风照原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除非那个大汉可以挖开自己的心脏,再找到一杆秤,否则他输定了。
何况,任何生物的心脏也不可能超过一百斤。
大汉放声大笑,他瞪着三人,伸出手,突然撕开了自己的肚子。
里面空空荡荡,没有鲜血,没有肠子,没有内脏,当然也就没有心脏!
“你输了。”
大汉的目光狡黠地闪烁:“我,我,我根本就,就没有心,心脏。”
猎奇面如死灰。
风照原的一颗心沉到了地底。
他本来以为猎奇这次十拿九稳,没想到结果还是大大出乎意料。
“该,该你了。”
大汉摇头晃脑,对风照原道。双手在肚子上胡乱一抹,裂开的地方就奇迹般地缝合了。
“输了。”
影子摇摇头,有气无力地道:“他操控了这一层的一切,无论赌什么,结果都是输。”
风照原沉默无语,脑中飞速旋转,究竟要打什么赌,才能摆脱大汉的控制?
“快,快点。”
大汉一声声催促道。
“我赌,”
风照原抬起头,目光缓缓掠过影子、猎奇,这两个人的命运,现在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无论他说出什么,每一个字都会重如千钧!
他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一旦失败,他就要告别一切,天道联盟,所有的朋友,包括千年白狐,也会随着他的死亡而消失。
他忽然很后悔,没有用挪移直接进入第九层。
“拜托,你至少先放我出来啊。”
叮咚急得叫爹喊娘:“我可不想当你的陪葬品啊,我还要去花花世界讨老婆呢!”
“闭嘴!”
千年白狐探爪在叮咚的头上敲了个暴栗,对风照原道:“小牛鼻子,不用怕连累我,放胆去赌!别忘了,你的智商可是我一脉单传啊!”
“照原,说吧,没关系。”
猎奇看着风照原,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赌吧。”
影子叹了口气。
“快,快点!”
大汉急得手舞足蹈:“你,你,急死人了。”
“好,我赌!”
沉默良久,风照原斩钉截铁地道:“我赌我和你的赌局——我输!”
石室里一片寂静,沉闷得几乎喘不过起来。大汉呆呆地瞪着风照原,死鱼般的眼睛几乎要弹出来。
“你,你,”
猎奇和影子面面相觑,突然捧腹大笑。
风照原说的是“我赌我和你的赌局——我输!”,如果他赌赢了,按照规则,他理所当然地可以闯关。如果他赌输了,那么他这句话就是正确的,也就是说,他赌对了自己失败的结果,当然也算赌赢了。这是一个逻辑上的悖论,无论大汉怎样赌,无论他赢还是输,他都难逃输家的结果。
大汉木立无语,脸上神色不断变幻,过了许久,猛地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你厉害,我,我,输了。我终,终于,输了。
风照原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这一层虽然不用打斗,但其中的凶险,却远远超过了先前的任何一层。
“叮咚,总算可以去花花世界啦!”
叮咚眉花眼笑,乐得跳起了扭腰舞。
“不愧是我狐商的传人啊。”
千年白狐一面在叮咚前炫耀,一面后怕得浑身发冷。
“走吧,最后一层了。”
猎奇搂住风照原的肩膀,亲热地道。
“你还有没有?”
风照原目光扫过地上的珠宝堆,微笑着问。
“没有了。”
猎奇急忙摆手:“我没有大口袋了。”
“我,我,”
大汉忽然一把拉住风照原,把他拽到角落里,神秘兮兮地道:“其实,我根,根本就不,不会玩骰子、牌九、扑,扑,扑克牌,这些我,我都不会。”
“啊?”
“只,只要你们赌,赌这个,随,随便怎么赌,你,你们都会赢。但,但是几千年了,进,进来的人,没有一,一个敢,敢和我赌,赌这些东,东西。”
大汉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靠!”
风照原气得吐血,头也不回地跑出第八层。
居然被他摆了一道!
“他和你说什么?”
猎奇好奇地问道。
“我很郁闷!”
风照原咬咬牙,回头再看,大汉正坐在珠宝堆里,举着两粒骰子,对他笑眯眯地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