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脸红得就像是一团烈火,似乎皮肤内的血液一滴滴要渗出来似的,而他的全身看不到任何伤痕,无数只密密麻麻、五彩斑斓的小虫子爬满了他的尸体,不停地蠕动着肥胖的身躯,令人毛骨悚然。
风照原惨呼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爹怎么会变成这样?究竟是谁干的?”
“二公子,你总算回来了。”
大厅中一个负手而立的中年人冷冷地道,他身穿怪诞的复古黑袍,脸形消瘦,双目有如两盏幽绿色的鬼火,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风照原泣声道:“吴先生,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二弟,你先起来吧。”
一个丰神俊朗,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扶起风照原,他双目红肿,语声哽咽:“爹今天午夜驱车前往铜锣湾,与段横进行地盘划分谈判,回来的路上也没什么异常,有说有笑的。谁料到一走进家门,他就突然倒地猝死了。”
身穿黑袍的吴先生森然道:“老板可能是被人暗中施了蛊法,施术者一定是个极其可怕的蛊术师,算准了时间,恰好在老板回到家的那一刻中蛊咽气。”
风柯野双目中厉光一闪:“一定是段横所为,他的首席保镖是从泰国请来的降头师昆猜,肯定是今夜双方谈判有了分歧,所以他怀恨下此毒手。”
段横同样也是香港黑道的四大家族首领之一,为人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就连黑道也不沾的白粉生意,据传他也在暗中操作,段家的势力如今已经日趋膨胀,直接威胁到邻近的风府。
“我真应该跟着老板一起去见段横,以防不测。”
吴先生叹息道,他是一个身怀异能力的人,十年前被风天从大陆重金礼聘回香港,据说他擅长茅山道术,杀人于无声无息之间。四大黑道家族长期以来明争暗斗,各自礼聘了一些奇能异士,为自己效力。比如昆猜,他的降头术精深可怖,曾经在短短的半小时之内,将段横的一个仇家活生生地化作一滩发臭的脓水。
风柯野咬牙道:“我立刻集结人手,一定要杀了段横,替爹报仇!”
风照原呆若木鸡地望着父亲的尸体,泪如泉涌,脑中一片空白。习惯了养尊处优,事事由人操心的他,一时还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请大公子三思,依我看,这件事需要详细计划,不能操之过急。”
吴先生缓缓地道,相比风照原,他对风柯野的语声中更多出了一份尊重:“目前,我们没有任何有力的直接证据可以表明是段横下的毒手。根据二十二年前四大家族订下的协议,任何主动寻衅,挑起战斗的一方,将遭到其他三大家族的联手封杀。”
风照原忽然嘶声叫道:“难道爹的血海深仇就不报了吗?”
吴先生冷然道:“二公子一向不问黑道的事务,恐怕对此还不太清楚,一个错误的决定,会导致风家被连根拔起,几千条跟随我们的兄弟性命从此化作灰烬,因此不得不慎重考虑。”
风照原紧握着双拳,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一丝鲜血从被牙齿咬破的嘴唇中渗出,无力地凝滞在嘴角。
风柯野沉默了一阵,冷静而明亮的目光停留在风照原的脸上,道:“二弟,吴先生说得没错,我们一定要保持冷静,不能鲁莽行事。”
风照原悲声道:“我不管,我一定要替爹报仇!”
吴先生的双目中露出一丝嘲弄之色:“二公子是想自己去报仇吗?不过,二公子一向沉迷于什么音乐、书本之类,好像连枪都不会用吧。”
风柯野沉声道:“二弟,你不要这么冲动。等我召开风府社团的会议以后,再作决定。”
风照原呆呆地望着风柯野,第一次感到自身的软弱与无能,在众人的眼中,自己只是一个知道吃喝玩乐,毫无用处的公子哥吧。
“风蓉呢?怎么没有看到她?”
发了一会愣,风照原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风柯野双目中露出一丝忧色:“三妹一见爹的尸体,就哭晕过去。我让医生给她打了镇静针,现在应该睡了。你也回房休息吧,一切事情大哥会做主的。”
风照原目光呆滞地点点头,大厅内静寂得像死一般沉闷,透明的玻璃幕墙外,茂盛的梧桐在郁热的夏风中,发出沉重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