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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徒不返(1 / 2)

 对镜贴花,描眉画唇;妙目生春,娇媚浅笑。(看啦又看手机版)

云娘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桃红绣金罗裙,打开房门走出去。院里的海棠开得正好,一大团纷纷攘攘挤进房前廊间来。云娘瞧着那如火烧般的红色,忍不住走上前摘了一朵别在发髻上。扭着柳腰,迈着莲步,步步生春地走向倾君坊大堂。

“云姐,不………云掌柜,”抱着一坛清酒的小虎子,咧着嘴叫道,“你今天可真美,比那海棠花还要好看呐。”

云娘心里一喜,脸上却仍是不喜不怒地说:“去,毛还没长齐呢,就学会在这里哄老娘。”

小虎子呵呵一笑,就要向酒窖走去。

“回来。”云娘叫住了他,伸手将他的衣裳整了整,说:“这么大个人了,穿件衣裳还穿不好,皱皱巴巴的,白白可惜了这好料子。”

小虎子也不说话,站着由她摆弄,眼睛里温情暖暖:“云掌柜,虎子生来没爹没娘,饿了没人问,冷了没人管。平常靠偷路人的荷包来换那一口半口的馒头,要是运气不好偷不到银子还会被人打。我生来命贱,每日能填饱肚子就要给土地菩萨磕头了。不想自己能遇见云掌柜,虎子长这么大,云娘是虎子遇见的最好心肠的人。不但收留我,给我吃,给我穿,每月还有给我发工钱。云掌柜,我……”

云娘整理好他的衣裳,白了面前流泪而哭的少年,斥道:“知道就好,你以为我是白供你吃穿的啊?可别把我想的太好,我可是要让你替我干活,替我卖命的。”

她嘴里说着硬邦邦的话,却掏出一块粉白的娟帕,不嫌脏地替虎子擦着脸上的眼泪鼻涕:“真没出息,再过几年可就能娶媳妇的人了,还在这里哭,丢不丢人?”擦了一会儿,瞅了瞅那走了样的娟帕,扔进他怀里道:“还不快去干活,顺带把我的帕子洗干净了。要敢偷懒,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虎子腾出一只手,抹了一把眼泪道:“我这就去。”

云娘不再停留,扬起一个对着镜子练了无数遍的柔美甜笑,袅袅婷婷地向着柜台走去。德叔照例在算账,见云娘过来,拿出上月的账簿给她过目。

云娘看了好一会儿,揉着脖颈笑道:“倒是比上一个月更好了,这其中青衣可有不少功劳。对了,德叔,我上次说让你给青衣添些首饰,拿钱你拨给她了吗?她是咱们倾君坊的头号招牌,可不能寒碜了。”

德叔答道:“云掌柜说了没三天,我就给青衣姑娘送去了。”

云娘嗯了一声,德叔接着说:“今日午后,罗府就要来收账。掌柜您看,过几天就是罗****的寿宴,这贺礼……”

“贺礼我已经差人送去了。”

“哦?还是云掌柜懂这个礼。想罗府上金银玉器,古玩珍品,什么没见过?咱们也就是凑个场,既然礼品上不能出彩,也就只能趁早送,博个知礼孝敬的名儿也是好的。”

云娘一手轻转着手腕上的玉镯,巧笑道,“德叔,你先别说这么早。咱们倾君坊虽比不得罗府其他产业,也算是芷城里叫得响的歌舞坊。顾公子为了罗****的寿宴,广发寿贴,北刖各地的大小掌柜都会来赴宴。这么大的一个场面,咱们怎能失礼?”

“掌柜是说?”

云娘得意地说:“我听说啊,罗****平日里最爱猫,而且最喜欢那种全身雪白的大猫。于是我就留了心,前儿个城门口来了一个穿着打扮都十分怪异的外乡人,背着个半人高的笼子,那笼子里关着一只白猫。那猫漂亮的呦,连我一个不爱养畜生的人心里都痒痒的,于是我心头一动,就想把它买下来。那外乡人开始死活不肯卖,我把价抬到一百两的时候,他才终于松口。虽然贵了点儿,但只要能博罗****的欢心,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说到这,云娘忽而美目一转说:“德叔,我刚来倾君坊没多久,不清楚情况。您可是这儿的老人了,那罗家****您倒是见过面没有?我听说她自小体弱多病,整日里足不出户,就在闺房里摆弄些花花草草、逗逗猫儿狗啊的,可是真的?”

德叔一摇头:“我们这样下边打杂的人,哪有那等福分见到罗****?就是任爷,恐怕也不曾得见罗****真颜。”

“那倒也是,罗府虽然叫罗府,可真正拿主意的都是顾公子。罗老侯爷留下那么大一份家业,罗****一个娇滴滴的千金,怎么能支撑得起来?顾公子说是罗家的养子,只怕过不久就是罗家女婿了,到时候把那个罗子改成顾字,也就是一个形式了。”

“掌柜这话不假,就像这次罗****的寿宴,顾公子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命人准备。我还听说呀,去年被一场大火烧得什么都不剩的宰相府已被顾公子用重金买下,要造一个别院送给罗****当贺礼呢。”

“呀,”云娘眼睛忽的睁大,“那……那,年前的时候,宫里不是放了榜说,那块地被征用充公了吗?怎么又成了罗家的了?”

“这里面的事儿那就说不清了,不过以罗家的势力这倒也不算难事。不过我倒是有些不明白,就算那地儿再好,也是出过事的。何府那火一直烧了两天两夜,连带着附近几户豪宅也烧起来,可也怪了,就是不见人去扑火。

到第三天上,还是宫里派了一队梵霖军去清的场。那天何府前站满了人,老老少少跟赶集似的去看这昔日门庭若市、荣盛一时的宰相府。大门被烧光了,砖墙被烧得跟一个煤窑似的。几段没烧完的木头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我挤在人群里,就看到一个个侍卫进进出出,抬出几具盖着白布的黑尸。

后来,一个骑着马的年轻将军说了句‘都散了吧’,看热闹的人就只能散了。我走在最后,回头见那些侍卫正把尸体搬上车。就着这时候,我看到一辆停在路边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位披着火红狐皮大氅****。那青年将军看到她,就马上下了马,恭敬地跟她说着什么。我当时走得慢,但不敢老是回头看,就只听到那****骂了一声‘废物’。”

云娘听得入神:“这****是谁?看来来头不小,是哪位官家****吗?”

“这我就不知,唉,这话扯远了。我是说呀,这何府毕竟死过人,是个不吉利的地儿。顾公子就算要造别院,还怕没有好地方吗?怎么偏相中这了?”

“这……”云娘刚要说什么,眼角瞥见一人正走进门来,忙堆起笑迎上前。那人一身青衫,头上带着一顶黑纱遮面的斗笠。

云娘心有诧异,但她也就只是笑笑:“这位公子是……是要哪一号包间?云字号、雨字号还有……”

那人一摆手:“我来找人。”他也不摘斗笠,抬头向楼上看去,问:“雪字一号的客人到了吗?”

“到了,到了。”云娘笑着回答,“我领公子去吧。”

“不必了。”那人沉着声音,隔着面纱听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抬步走上楼梯,黑色的皂鞋踏着楼板落地有声。

雪字号楼层上只有四间厢房,门前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每间厢房前挂着的一盏白绢金灯,垂着红红的细软流苏,娴静婉约,像个含羞低首的少女。可那人隔着一层黑纱的目光并没有多看一眼,他脚步不停地向着走廊尽头走去。

“黎烨,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这么容易走出这个门去。别以为你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就瞧不起人,我告诉你,我赵霜雁跟皇上相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混呢?少在我这儿摆谱。”

脚步一滞,笼着黑纱的斗笠微转,青衫人停在了雪字二号的门前。

“赵姑娘你醉了,还是在下送你回去吧。”

“我没醉,我喝了多少我心里有数。我可不是小迟那傻丫头,会借这甘醇熏人的美酒来买醉。……”那女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声音哽咽起来,“小迟,你在那边有人陪你喝酒吗?太子一定陪着你吧,你们在地下过得好吗?”

青衫人的一双手紧紧握拢,薄薄的青衫下浑身肌肉绷紧。他转回头,压抑的情绪似乎让他忘了呼吸。直到胸腔中再也没有一丝新鲜气体,他才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抬起沉重的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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