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似乎似有感觉,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笑着将一粒什么东西塞到了女子的嘴里。女子含笑吞下,一双勾魂眼里流光溢彩。
我在一个远远的位置坐下,福生上来问我吃点什么,我只点了两个普通的素菜,他应声下去。我环顾四周,难道这家客栈就住了我和他们吗?怎么这么冷清呢?
掌柜的算盘还是“噼啪”作响,我很纳闷,都没几个人,看来生意也不咋样,他就有那么多的帐要算吗?不过,算盘的清脆声倒是很悦耳,至少比那两个毫不知趣之人的打情骂俏来得动听。
一会儿菜就上来了,我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有饿死鬼的潜质呢?正吃的不亦乐呼,感觉有人端了一碗什么东西到我桌上。抬起头,福生笑得一脸灿烂:“姑娘,这是对面那位公子请姑娘吃的。”
我一看,金黄的汤上泛着彩色的油光。抬眼向对面望去,那男人又对做了个干杯的手势,笑得意味分明。
没来由地心头一恶心:“谢谢他的好意,可惜我无福消受,你还是拿走吧。”
“这……”福生一脸为难。
而那男人仿佛早料到我会这么说,嘴角挂上了一个挑衅的笑,而那个坐在他怀里的柔媚女子却是收了笑,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我捧起那碗什么什么汤的东西,慢慢向着他们走去。男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然,而那女人则是充分发挥了母系氏族社会时期强烈的领土意识,四肢几乎全部挂到了男子的身上,好像在通过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砰”地一声,瓷碗与桌面亲密接触。
“这碗汤送给我有些浪费,还是给那些需要的人吧。”
男子一手搂着女子的腰,一手原本停在她的下巴上。我这么粗鲁地一下放,碗里的汤水溅了出来。他放开女子的下巴,伸手摸着自己被汤汁袭击的左脸,低沉一笑。
“满风?你怎么样?没事儿吧?”女子抚上他的脸,又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想着还好这是汤汁,要是硫酸的话,也许我现在已经被这女的大卸八块了。
我转身不再管他们,刚想迈步走,猛然想起什么,回身对着那男子莞尔一笑:“啊,对了,这位公子,拜托你们呢,晚上稍微收敛点,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吵到本姑娘休息事小,打断那些准备来年发芽花花草草的修炼,扰了那些正在冬眠小动物的清梦可就不好了。”
女子的眼神变得茫然,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那男子粲然一笑,眼睛亮的像是两只探照灯:“我会注意。”
……
睁开眼,我先是回想了一下自己是在哪里。等思绪回归正常,压下心底的怅惘,我慢慢坐起了身子。穿好鞋,洗好脸,扎好马尾,开门迈步。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只见房门紧闭。昨晚他们倒是真的没发生一点声音,我也才能安安稳稳睡了个好觉。
站在走廊里,看着阳光从一扇一扇的窗间射进来,空气中纤尘毕现。这些光束就像是一个奇异地时间隧道,仿佛只要穿过它们,我就能掠过眼前的处境,遇见一个美好的未来,当然,前提是那个美好的未来真的存在。
下了楼,只见福生一人在一下一下地扫着地。看见我下来,他放下手中的扫帚:“姑娘起得可早。”
我瞅瞅屋外明媚的阳光:“还早吗?太阳都老高了。”
福生笑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这儿太阳就是升的比别处快,您看着太阳很高了,其实时辰尚早。”
不就是时差?我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就你一个人吗?早点有什么吃的?”
“翠儿……”福生对着门口一声呼唤,然后笑着对我说,“翠儿负责客人的饮食,我负责在前面招呼。”
“平常这儿客人多吗?”
“多,特别是春秋两季,店里可是人来人往,都是一些往来北刖和风都的商队。现在因为是冬天,草原上都是休养期,几乎没有什么人,所以我们的客人也跟着少了。”
我还想再问问关于风都的事情,翠儿已经端着托盘上来:“姑娘,您的早点。”我看着桌上清淡的白粥,两个细腻的馒头,又来了胃口。
呼哧呼哧吃完,抬头看见屋外亮的刺眼的雪地,愣怔了一会儿,站起身径直向屋外走去。脚踩在雪地上,依旧“嘎吱”作响,雪并不十分厚,只是微微没过了鞋跟。走了几步,看见对街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几个小孩子正在那儿卖力地堆雪人。他们的脸和手都被冻得通红,可是每个人都干的特别起劲。
我傻傻地看着他们,思绪又飞了出去。
去年雪落时,我也堆过雪人,他有个可爱的名字叫做小丸子……
宇文皓说它古怪,宇文栎说它风趣……
我们一起打雪仗,从两方对峙发展到列国混战;从我和宇文皓的单人战发展到宇文栎、宇文澈、小六、小七、小八、小九的集体加入。
那天的雪比今天厚,也比今天还要冷,可是我的心却很热……
“姐姐……”
我低头,一个扎着双髫髻地小女孩拽着我的群衫。我低下身子,微微一笑:“怎么了?”
“姐姐帮我们堆雪人。”她的脸红彤彤的,声音轻轻软软,十分舒服。我看了一眼他们堆得不成形状的雪人,展颜笑道:“好。”
于是,我跟着一群最大不过七八岁的小奶娃忙的不亦乐呼,手脚从开始的冰凉变得热乎起来。
“好,大功告成。”我大呼一声,这群小孩子高兴地大叫起来。
我也开心地笑起来,眼角却不经意地瞥到一抹在雪地的映衬下十分的突兀的黑色。我侧过头,看见五六个一身黑袍的高大男子正站在客栈的院子里。而他们的前方,被那个妩媚女子叫做“满风”的男人,却一脸闲散地望着我笑……<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