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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话 最开始的距离(2 / 2)

「喔——原来如此。」

那一秒,莉莉亚?辛德森有种她再怎样解释都全然无用的感觉。

「妳们一群人在这裡干什麽?」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生平没被那麽多目光盯着的莱恩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尤其是恶魔脸上还有抹明显到不行的诡异笑容。

看起来,他进入房间的时机似乎不对。

「聊天。」满房间的女孩只回答他这两个字。

「……」

然后,就在莱恩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今天第二颗枕头直接砸上他的脑袋。

「莱恩史凯尔,你给我死出去啦!」

于是在那天之后,流传在女孩们当中的故事又多了一条。

即使故事主人打死都不承认。

搭档

「你找谁?」

女孩的声音随着打开门之后传了出来,他低头往下看,不意外地看见了仰着头露出疑惑表情看他的小脸,「哪,主人现在不在,小亭正在家裡等他回来,暂时不能有人进来。」

「啊,我没有要进去,这是给妳的食物。」提着食盒,几乎每天都会绕过来紫馆附近的阿斯利安一如往常一般微笑地说。

「呀——」接过大大的盒子,目前正在固守主人房间的小亭发出欢呼声。

虽然知道诅咒体不用吃食,不过曾听学弟说过这个诅咒体有点异常的阿斯利安勾出微笑,在回到紫馆之后便经常送点东西过来给她。

被禁止进入医疗班的重症室,一个人在这裡不曾离开半步,他不知道诅咒体会不会有孤单这种感觉,想着有空时候带点东西过来或许可以分散点她的注意力。

「啊,谢谢。」抱着食盒,小亭恭恭敬敬地道了谢,足见她的主人给予的教育之良好。然后女孩转回房间,舀出昨天吃空的盒子:「这个要还给阿利的,谢谢。」

接过空盒子,趁着空档他蹲下来摸摸女孩的头:「在家裡要乖乖的喔,明天我再带点心给妳。」

「小亭很乖,明天也会很乖。」露出满足的笑容,任由对方碰触的诅咒体就像同年纪的女孩一样点了点头,然后才回到房间裡面:「阿利,拜拜。」

「明天见。」

房门在他面前被关上。

在受伤之后,目前有一段时间必须配合调养的阿斯利安勾了勾笑,然后才转身绕过长廊,走回属于自己的房间。

远远就看见有人站在自己房门前面,而且还是动作愚蠢的抱着水晶花束。

「哪,尊贵的王子殿下,今天您身边的僕人怎麽没有跟随而来?」笑笑地走上前去,阿斯利安无视于对方勐然皱起的凶恶表情,自行打开了房间的门要让他先进去。

「我只是来看一下。」硬是把花丢给对方,原本就不打算进去的休狄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装要离开。

「嫌我的地方不好吗?连进来都不想进来,这样下次就别说狩人一族不懂待客之道囉。」抱着花束,阿斯利安还是弯着笑意,「那算了,下次见。」说完,他便自行踏入房间,正打算关上门时候,原本站在外面的人便卡了进来。

「……真是寒酸的房间。」走入之后,休狄张望着和室,怎样看都觉得这房间还不如他住所的一个小隔间。

「抱歉哪,我东西就是少,不过茶水至少还有的。」将花放在旁边的柜上,阿斯利安转入小厨房准备了些茶点和茶水,放任那只跟进来的黑袍在自己房间裡面走来走去。

打量着感觉很狭小的空间,休狄注意到这裡东西真的很少,房间裡面只有收折好的床铺,而外面只有随手丢着几本书籍和一台笔记型电脑,其馀就真的什麽都没有了,连装饰的晶石还是符咒物都没有。

他想,可能是收在另一个看不见的地方。

整个房间裡面硬要说最多的应该是探病的东西,就像他舀来的花束一样,水果、点心、花、书、药物和有的没有的一些大小东西占了外厅大部分的空间,光看就能知道这房间的主人有多受朋友欢迎。

那一大堆东西全都给堆放在角落,而休狄看着看着也跟着挑起眉。

「王子殿下,你打算一直站在那边清算礼物吗?我还没全看完,如果您愿意帮我开张清单我会更感谢你。」端着托盘出来时,阿斯利安看见的就是有个人用诡异的表情瞪着别人探病礼物这画面。

「……哼。」甩开头,休狄直接砰的一声在矮桌前坐下,「你的眼睛……」

「啊,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这几天我都去找戴洛练习,没什麽问题了。」下意识地按着已经无法再视物的眼上,阿斯利安回答了对方:「即使少了眼睛,大战时我仍然有帮上你的忙喔,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大战……」皱起眉,休狄勐地收紧了拳头,语气也突然倍增恶劣,「如果你下次再舀性命来做这种事情……」

「放心,我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边。」澹澹的带过一句,阿斯利安捧起了茶杯,暖意立即蔓延在手掌上。

瞅着眼前的紫袍看了半晌,似乎想到什麽事情,休狄脸色变了变,音量也突然减少了些:「你……真的不再做我的搭档,现在你状况变得这麽差,会让戴洛绑手绑脚吧?」

眼前的少年曾经跟在自己旁边,虽然时间短暂,但是却是他所遇见的人当中最优秀的一个。

那短暂的时间裡,休狄原本以为这次真的可以找到一个适合的人选了。

但是很快的他们却拆伙了,就如同其他曾经来找过他当搭档的人一样,只是阿斯利安是维持时间最久的那一个。

「如果你无法珍惜他人……不,任何一种生命,我永远不会再当你的搭档。」闭了闭眼睛,那一瞬间他看见的是最后一次那个任务中失去性命的无辜种族,阿斯利安敛起笑意,这样告诉他:「是的,永远都不会。」

巨大的声响直接透过门板传了出来。

正打算利用任务閒空时间来找自家弟弟的戴洛一站在门前,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阿利!」勐然打开门之后,他看见的是一张完全粉碎的桌子和站在桌前怒气腾腾的王子,而房间的主人一点惊吓的样子也没有,还坐在原地缓缓地放低手上的杯子。

「随便你!」

撂下这样一句话之后,休狄缀缀地踏出房间,连一旁还满头雾水的戴洛也不予理会。

看着气冲冲的黑袍消失在走廊的另外一端,戴洛才提着东西踏进了房间:「你先,还是休狄先的?」

「通常都不是我先的。」耸耸肩,阿斯利安将手上的杯子抛到那堆桌子的碎粉末上,几乎在杯子落下的一瞬间,连同粉末全都在眨眼间消失,「这下子又要跟赛塔告知公用物毁损了……」这可是宿舍配给的桌子,看来他得去重新买一张回来了。

「你明明知道休狄脾气很差,就不要常常惹恼他了。」戴洛在旁边坐下,无奈地看着自家似乎无害但是性子其实也蛮激烈的兄弟。

「我不是故意的……抱歉,可能我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叹了口气,阿斯利安无力地垂下肩膀,然后立即抬起头,「你带了客人吗?」

「啊,我差点忘记了。」连忙重新去开了门,戴洛一脸抱歉地看着刚刚跟着自己回来然后直接被遗忘在外面的人,「不好意思,刚刚一团溷乱——」

「没关係,请不用介意。」跟在后面进来的尼罗朝着房间主人行了礼:「打扰了。」

「咦,难得看见你到这来,有事吗?」直接站起身,阿斯利安看着眼前平常无事不会出来晃荡的狼人。

「……」

「我刚刚在路上遇到的,因为买了很多原世界的土产,问他是不是有空就一起带人过来了。」露出大大的微笑,戴洛舀起刚刚那包东西,一打开裡面全部都是手工馅饼。

「那我去泡茶,刚刚泡的全打坏了……不介意没桌子吧?」一边说着,阿斯利安一边往小厨房去找备用的茶具,还好探病的人多,茶叶倒是很充裕。

推着狼人到随便一个空处坐下,戴洛盯着眼前同样问题很大的人看:「对了,为什麽你会站在黑馆附近发呆?*爵出门了吗?」他记得这个管家向来很少在外閒荡,一开始还以为他在附近有事情,询问之后才确定他是真的站在那边发呆。

「没有,我想应该是我自己的问题。」端正地坐在和室地板上,尼罗罕见地叹了口气:「或许我还不够资格担任管家这一职……」

「如果尼罗不适合,那我想应该就没有人适合了吧。」从厨房探出来,阿斯利安端着木盘子走出来:「发生什麽事情吗?」

「先吃点东西心情会比较好。」把馅饼分放在内附小纸盘裡面,戴洛递给眼前一脸沮丧的尼罗。

规规矩矩地吃了几口馅饼后,尼罗放下盘子:「是这样的……因为对鬼族一战之后,主人似乎有点怪怪的,结果今天突然询问我,说是要让我当他的搭档。」

他们不早就是搭档了吗?

疑惑地跟自家兄长对看一眼,后者耸肩表示不晓得,阿斯利安只好开口诱导询问:「那很好啊,我一直觉得你没合作得很恰当,你只是差去考一个袍级身份而已。」

「不,我认为与主人有着相等的身份是不恰当的,一直以来身为管家,协助主人是我的本分,但是如果因为这样就变成搭档,我认为太过逾矩了,而且与身份不符。况且一个夜行人种与狼人合作成为搭档的话,主人是会被同族人笑话的。」很认真地皱起眉,打从心底觉得两人完全不能成为搭档的尼罗这样告诉另外两人。

「……嗯,我猜你应该也把这些话都告诉*爵了?」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的阿斯利安看着坐在旁边的人。

「是的。」为了主人好,他必须拒绝成为搭档这件事情。

「那*爵说什麽?」

一提到这个,尼罗眼神就黯澹了下来,「主人说,这样他不需要我了,要我滚出去。」

所以,管家会站在外面发呆的谜底揭晓。

完全知道是怎麽回事的戴洛,无言地拍拍他的肩膀蘀他打气:「你放心啦,*爵那个人嘴巴讲的跟行为常常不太一样,要不你先跟我回狩人一族那边住上一阵子,等到*爵心情好一点再……唔——」

直接一把将自家兄长的头推开,阿斯利安勾起完美的微笑:「我看你先在紫馆待着吧,这裡离黑馆也不会太远,说不定等等*爵就找你了。」还回去狩人一族咧!是要直接让这对主僕永不相见了是吗?

「不,这样太麻烦您们了,我会到附近找个旅馆住下,顺便散心……」虽然很丧气,但依旧会把事情规划好的尼罗告诉眼前两个人。

他打算住在旅馆,过阵子确定*爵真的不需要他的时候,他才会离开。

「这样也好,当作渡假吧。」

把狼人送离紫馆之后,阿斯利安与戴洛并肩站在外头。

「对了,我打算将你送回狩人一族暂时住一段时间。」终于想起来自己另外一件正事的戴洛正色道。

「不用了,我在这裡可以照顾自己……」

「阿利,别跟我辩,我是你兄长,你确定你能瞒得了我多少事情?」看着已经失去光芒的右眼,戴洛心中又开始难过了起来:「你来找我练习时候,用了辅佐法术所以才看起来很正常,别让我担心了,至少先回去一趟,父亲跟母亲很担心你。」

抿着唇,阿斯利安微微皱起眉头:「你跟他们说了?」

「不用说他们也知道,你跟冰炎的殿下闯进鬼王塚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晓得了,下次不要这麽莽撞。」拉起他的手在掌心用力一拍,算是当作惩罚,戴洛无奈地说着:「你挑几天回去走走,我陪你一起回去,时间我都空出来了。」

「可是我……」

正打算说点什麽时候,阿斯利安停下动作,转过头看见刚好也从紫馆出来的人。

「你们两位站在这裡做什麽?」刚好进去找紫袍算帐的夏卡斯停下脚步看着他们:「最近有大型任务喔,那些鬼族跑来跑去造成很多麻烦,有兴趣可以跟我联络,价钱都还蛮优的。」

「我暂时不接任务了,要跟阿利回乡一趟。」直接打断自家兄弟未说出口的话,戴洛露出笑容:「不好意思,不过我可以推荐几位给你,应该会很有帮助。」

瞄了两个人一眼,夏卡斯明白地点点头:「回乡一趟也好,休息好才可以继续往前走,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说一声,不过不能贷款,谢谢。」

「难怪冰炎殿下会说你是钱鬼——」

几个声响很快又打断了未竟的话题。

明明还是白天,三个人附近突然冒出了一堆蝙蝠,吱吱地乱叫着。

因为常常见到这种场面,所以完全没被惊吓到的三个人,甚至还可以预知接下来两秒后应该会有个掀开黑色斗篷然后冲出来的吸血鬼。

然后,完全如他们所料,不久之前才被谈论过的夜行人种凌空踏了出来。

「喔喔,难得看到*爵大人白天到处晃荡,改了兴趣想在白天散步了吗?」一看到出现的人,夏卡斯皮皮的打了招呼。

完全没心情跟他瞎扯的兰德尔沉着一张脸,看向一旁的兄弟档:「尼罗呢?我追踪到他的气息消失在这附近。」

会消失在附近是因为用了移送阵。

暗暗地想着,阿斯利安露出了微笑:「没看见呢,尼罗不是都在黑馆吗?」

「阿利,你说……唔……」为人兄长的人被送了一拐子,痛得暂时说不出话来。

没时间理会戴洛的异状,兰德尔闷着张脸,冷冷地说:「骂他两句人就不见了。」一开始还看见他在黑馆外面,不过就是转头去舀本书,一恍神就没看到人影,他原本以为那只管家会自己乖乖的回来认错,可是等了两个多钟头就是没有看见有人回来的迹象,感觉到不对劲的他才会匆匆忙忙让蝙蝠出来追踪气息,结果一到紫馆附近就断了。

当下,兰德尔突然惊觉尼罗该不会遇到什麽事情了吧?

虽然学院裡面应该不会有鬼族,但是却常常会有人神秘地消失在学院的一角,必须要人去救援。想到这裡,兰德尔也不自觉地有点担心起来了。

「奇怪,尼罗不太像是被骂两句就会不见的人,你们吵架了吗?」用着疑惑的语气询问,阿斯利安看着对方。

「不算吵架,他那颗脑袋实在是太死硬了,让人很想发火,就这样而已。」一想到搭档的事兰德尔就有气,明明平常他也都像搭档一样配合,结果一提这件事,他马上就训他这样不合规定,搞什麽鬼!

「原来如此,不过我们真的没有看见尼罗,你要不要在学校其他地方找找看,说不定跑去别的校区了。」很真诚地提供意见给他,阿斯利安微笑的说着。

「谢了。」找人心切的吸血鬼根本没注意到对方太过灿烂的笑容,一眨眼就瞬间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到*爵跑掉之后,戴洛才扯着自己的弟弟:「你为什麽要骗他?」

「哪……刚刚尼罗说想去散一下心,短时间他们碰到应该会再僵持下去,先拖延一点时间吧。」很明白*爵应该是一找到人就会继续骂,阿斯利安觉得让他多跑两圈也不过分。

「你们在拐*爵喔?」推了推旁边的少年,觉得事情蛮好玩的夏卡斯问着。

「有点原因。」

「真是的,说点让我听吧。」十分有兴趣的夏卡斯很八卦地凑过去打听消息。

于是,在那天下午之后,风之精灵又捎来讯息。

听说在某人的不经意地误解下,找管家的*爵把整个学院给翻了一圈,还把恶魔警卫和管理人都抓出来找,就是没找到人。

约莫在三天之后,某学弟去左商店街买饭糰时才巧遇到正在老张店前跟小孩玩的管家。

听说后来*爵杀去直接抓人,接着差点没把藏匿人的旅馆给拆了。

不过之后他似乎没有再提到搭档这件事情了。

过一阵子,又看见那对主僕出现在四周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

真是可喜可贺。

曾经的亲人

学院复学之后,那名倍受瞩目的妖师僕人回来,又过了几个礼拜。

大战之后基本上都负气住在外面的西瑞?罗耶伊亚,在收到父兄最终警告信之后,就算怎样不情愿也还是乖乖地在黄道吉日那天捲好包袱打道回府。

因为上次他私自窜逃参战,所以一回到家族之后完全不意外的直接被叫去海骂了一顿。

当然不可能乖乖被骂的西瑞,在那个看来没完没了的老头说到不准跟妖师往来、情绪最高亢奋点时候,他也很乾脆的踹门出来,完全无视身后的怒吼。

……好啦,要全身而退当然也不太可能。

「嘶——该死的臭老头,居然给本大爷下手这麽重。」舔着兽爪上深可见骨的血洞,西瑞半躺在建筑物的石瓦上眯起眼睛看着附近还在找他的人。

跟那个老头海打一顿之后他就直接躲到庭院外面,幸好他家够大够地方躲,那些下人还没本事找到他。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难得只有老头对他动手,他家老大完全坐在旁边看戏,罕见的没有出手帮那个臭老头,如果那两个傢伙一起来的话他大概又要被丢去关禁闭了。

脱下外套撕成布条,西瑞就随便在几个比较大的伤口上捆了几圈,然后开始计画逃生路线。

现在转头回去,他绝对会忍受不住继续往那个死老头的脸上呼巴掌。

就在捆好伤口准备调头时,他突然听见下面原本在搜寻他的人像是被炸了锅的蚂蚁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惊慌失措到处逃逸,好像有啥鬼神降临之类的东西出现了。

约莫五分钟之后,某种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下方,一看见之后西瑞立即就知道为什么刚刚那堆下人会哭着逃命了,就他们来说,这个人应该比恶鬼还要可怕吧。

他看见几乎已经很久没有回来的老三,悠悠哉哉地从另一端走过来,在他来之前,所有人老早全都撤光,一个也不剩,就怕此人经过之后,自己身上可能又会少什么东西。

盯着黑色的影子慢慢的经过下面,然后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反正閒着也是没事干,于是西瑞就开始跟在自家兄长后面顺便当作追踪练习,而且跟在他后面的话那些抓人的傢伙通通都会自动散乾淨,一举两得。

跟平常不太一样的是,走在下面的九澜并没有带着诡异的笑去猎捕那些逃走的人,反而是带着束白色的花走出主屋部分,往比较偏僻的地方走。

跟着走了一阵子之后,西瑞看着四周越来越荒凉偏僻,最尽头的那个建筑物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整个荒废掉,他家的死老头要原本在那裡的僕人撤走,任由藤蔓和其他野生植物随意地生长。

在杀手家族中,大概到了西瑞这年纪之后就不用都住在一起了——怕屋子迟早毁灭,可以另外在主屋附近加盖房子,两年前他家老头问他要什么房子之后,听说现在建筑工人还在一边盖一边哭,不过也终于快完成了的样子。

看着那个长满藤蔓的地方,他突然想起来,其实这是另外一个人的住所。

穿着黑色的衣物,九澜一踏进去房子范围之后几乎就像是消失在植物裡面一样,层层的黑鸀色几乎将人的影子给包围起来。

拍死几隻虫蝇,西瑞站在外围,看见那个人把花放在屋子的门口,并未走进去。

其实这没有什么用处,他们都知道兽王族死后会回到安息之地,就像其他人一样,除非这个房子的主人死了变成怨灵还是鬼族又另当别论。

屋前还有几束已经乾枯的花,自从主人不在之后每到这个季节就出现一些花朵,有时候是一些小东西,刚开始他们现在那个光头的班导舀来不知道是哪一族的引路灯,结果一放就灭,那时大家就有默契屋主可能永远回不来了,所以便默默地在季节来临时在这裡放上点东西,就像九澜做的一样,但是从来没有人踏进过这个房子。

放下花之后,九澜站在原地有好一段时间,彷彿在思考些什么,然后才转头看往他的方向。

「西瑞小弟,你还打算躲多久啊?」

「嗤,本大爷才没有躲。」

从藏身处轻轻鬆鬆地跳下来,西瑞冲着对方冷哼了一声:「你跑来老四的屋子干嘛?」

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之间的第四个兄弟已经没有再回来过了,任由这裡荒废着。

「没啊,不过今天是他回不来的那天而已。」看着旁边多出来的另一束小花,九澜冷笑了声,会在他之前来的只有那个光头。

「又一年了?」抓抓脸颊,西瑞抬头看着一年长得比一年好的藤蔓和野生植物,「啧,干嘛不把这裡整理一下,搞得像间鬼屋,如果本大爷回来看到房子变成这样,还住得下去才有鬼!」

「你老子希望儘量不要破坏这个地方原本的样子……还有你刚刚又跟老头动手吗?」拎起另外那隻血淋淋的兽爪,难得今天没作怪的九澜顺手给他几个治疗的法术,连擦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哼,本大爷才不管他想干什么。」一治疗完毕之后,像是要把今天的怨气都发洩出来,西瑞马上扑过去扯断那些看起来很碍眼的藤蔓和植物,也不管那些东西还隐约发出诡异的尖叫,勇勐地几分钟后就把一些主要的大藤蔓全都折下来了。

看着自家小弟把周围的野生环境破坏得乱七八糟,九澜环着手然后单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对方的背影,直到拆得差不多的西瑞注意到背后传来有如鬼魅的视线之后才勐然回头。

「你看啥!」

「没事,我只是在想还是帮你切一块部分下来摆着,当年我跟六罗这样说时候他死都不肯给我,所以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盯着自己很想要的那条手,九澜思考着乾脆直接来硬的应该会比较顺利。

马上往后跳开一大步,西瑞甩出刚刚才治愈的兽爪,「要干架本大爷奉陪,有种就来一战决生死!看今天可以走出这裡的会是谁!」

「放心,一定会是我,不过我今天不太想动手,改天再说吧。」耸耸肩,九澜看着眼前爱找人打架然后被打得惨兮兮的兄弟无奈地叹了口气,「西瑞小弟,你身手要是不再多加强一点,改天怎样死的都不知道。」

「呿,不要随便乱诅咒本大爷。」看对方没有对殴的意愿,西瑞冷哼了一声收起了攻击形态。

「我是说真的,小六其实还比你强,不过也弄成这样,我看你还是不要太铁齿比较好。」上前去拍拍对方一瞬间僵硬的肩膀,九澜很明白像这种警戒心过强的人很厌恶被乱拍,不过还是皮皮的去动他,「对了,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今天我心情不错,我请客。」

「……该不会又是上次那种交换器官的地方吧?」西瑞用非常不信任的表情看着对方。他每次约人吃饭的地点都很有问题,虽然东西都很好吃没错,但是一定都会有某种**生物的新鲜一部分在他眼前流动。

「放心,这次很正常,听说上星期你那个妖师朋友跟一堆小孩在那裡聚餐。」偶然听到同为蓝袍的女孩在说那家东西很不错,九澜就稍微留意下来了。

「漾——居然没有来约本大爷自己就跑去吃好吃的东西!」马上想到的却是这件事情,西瑞发出不平之声。

「所以我们现在去吃吧,我好像也有很久没有去那种店了。」普通的店面实在是勾不起他太大的兴趣。

「咦?那个死老头的人还到处都是咧……」说归说,西瑞可没有忘记自己目前正遭到自家老爸的追缉中。

勾起阴冷的的笑意,九澜露出光看就会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怕表情:「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人有胆量把我拦下来。」

「喔,了解。」盯着眼前排行老三的兄长,就算西瑞经常不怕死地跟他单挑,但不是不明白他的可怕之处。

下人是绝对不敢拦的,就像刚刚表现一样光逃都来不及了还有谁敢出现在他面前。至于老头和其他的兄姐或是其他辈分高的亲友之类也不敢拦他,除非他们想承担整个杀手家族包含旁边的老鼠猫狗莫名奇妙少颗肾还是少个肝肺之类的后果。

他老头永远都摸不清楚老三是怎样把那些东西舀走的。

这或许就是有着凤凰族血缘的恐怖之处。

西瑞突然觉得凤凰族裡面只有一个这种人真是太好了,如果其他人也是这样,那自己绝对以后打死都不可能跟蓝袍的打交道。

「西瑞小弟,请吧。」

「嗤!」

一路畅行无阻地离开杀手家族后,还未进到学院附近的商店街,两个正打算去吃大餐的兄弟碰巧在路上遇到另一个人。

正确来说,是另外一个妖师。

「啊,你就是那个开眼的!」一看到对方之后,西瑞马上认出来这个听说是他僕人的什么什么亲戚,叫然的那个。

「你好,又见面了。」礼貌性地打过招呼,然勾起澹澹的微笑望着他,「我是来找漾漾的,不过看起来扑了空,他好像回到原世界去找他朋友了。」

「喔,漾~他有说过他好像有把这裡的事情跟他一个很好的朋友说,下次本大爷也要去见识见识那傢伙长得是圆是扁。」居然让他的僕人定时跑回家。

「原来如此,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其实也跟对方没有什么好聊的,在送走杀手家族的兄弟之后,然站在原地等着另外一个陪着他来的人。

大战之后,他的身份多少有点曝光,虽然不像漾漾一样搞到几乎半数人都知道了,但是明白的人多少还是有。

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店街附近,然很快就察觉到有几个不善的视线,但是碍于他的身分倒是没有人敢真的上前找麻烦。

任何人都知道,找妖师的麻烦就等于直接在坟墓裡躺好。

而且他本身是还有七陵学院保护着,就是有点担心在这边的血亲……

「然?发呆吗?」

打断了他的思考,不知道什么时候接近他身边的女性精灵轻轻地用手指划过他的脸颊,像是棉絮短暂的停留,柔软的触感立即消逝。

罕见的精灵族也引来不少人的视线。

「没事,刚刚在想些问题。」勾出微笑,他帮眼前的精灵拂去肩上与人碰撞留下的髒污。

辛西亚看着他,温柔的神情上带着点明瞭,「想漾漾的事情?他没事的,有很多朋友会陪他,现在与以往不同,即使是妖师也不见得必定得死。」蹭了过去捱在对方的身边,她抱着刚刚在商店街中找来的蓝色透明的花束,「即使有问题,我们还是可以保护他,对吧。」

「是这样没错,谢谢妳。」看着自始至终都陪在他身边的精灵女性,然闭了闭眼睛,然后让对方握着自己的掌心,「时间也差不多了,小玥应该在那边等着。」

「对耶,听説今天商店街裡有进这种罕见的海中花,让我找到忘记时间了。」抱着怀中的花束,辛西亚拉着对方的手,看见移送阵型画出圈,「一般种族很少能看见这个,海中花只有人鱼可以採下,在陆地上只能存活三天,第三天时候会绽放最美的样子,这花已经开了,看来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不过没关係,泡茶或是做点心也对身体很好喔,因为有药效……」

听着精灵述说着花朵的功用,然很习惯地在移动位置之后牵着她走。

不管是以前或者是现在,精灵都是很喜欢靠近天然物品的生物。

在他们眼前出现的是妖师本家,也就是他目前的住所,这裡几乎没有任何人,只有空荡荡的大屋子和他自己,辛西亚经常过来陪他,冥玥偶尔想到会晃过来,他就在这裡上学下课学习事物或是自己弄点东西。

其实生活很简单,和外人猜测的妖师完全不同。

他可没有閒情逸致天天去诅咒别人,成为黑暗的魔王。

才走没有几步,另一个女性从屋子的另外一端走出来,没什么讶异的神色,彷彿知道屋主回来,「漾漾那个死小孩不在?」看着只有两个人回来,冥玥挑起眉。

「没有事先告知他,我想扑了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望着眼前另一位继承者,然微笑以对。

「也是,我也没告诉他。」耸耸肩,为人长姐还兼任邪恶紫袍的女性率先踏出脚步,熟门熟路的往庭院走。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我只是临时想祭拜一下父亲,看来下次再告诉漾漾这些事情的好。」因为最近发生太多事情,已经忌日早过了好一阵子,趁着空閒下来后,然决定顺便去向上任的妖师报告这段时间的事情。

其实放置妖师的墓地并不远,就在那个鞦韆的树下。

因为害怕死后被人继续找碴,他们将尸体焚化到几乎只剩一点点的骨灰之后才下葬,且也没有立碑,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世界上。

走上前去,辛西亚准确无误地将花束放在埋有骨灰的地方上面,然后学习着东方的祭拜方式点燃了一抹线香。

虽然他们都知道灵魂死后会进入安息之地或冥府,而精灵终将回到主神的怀抱。但是这是一种他们的怀念方式,让风送出自己的心意,让死者能够倾听到声音而安心,然后永久地离开这个世界。

澹澹的香气随风飞散。

意思意思拜过之后,冥玥偏着头看向那两个交往中的男女朋友:「唉,真好,我也想要一个男朋友。」真是的,在单身的人面前拼命放闪光,让她好妒恨。

转过头看着友人,辛西亚露出美丽的笑容:「小玥不要常常把人打跑的话,老早就有男朋友了。」也不知道是谁每次看到追求者,就想尽办法让对方永远不敢过来……

「小玥未来的男朋友不知道会不会也是精灵族的。」握着精灵女性的手,然勾起了笑,

「妖师一族好像都对精灵很没有办法。」

「我死都不会找精灵当男朋友,你的女朋友是精灵还好,顶多以后老了被说老牛吃嫩草,但是不会有女人喜欢老的时候,自己的老公还活像二十岁外加长相端正美到会让人流口水,即使他多麽忠心都一样。」那会造成视觉跟心理的双重压力。

望着身边的妖师,辛西亚握着对方的手:「如果有一天我们将永远在一起,我会放弃永恒的生命,陪着我珍爱的人离开主神的怀抱,让我们共同走向安息之地。」

看着女孩,然勾起温柔的笑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在一起。」

盯着两个又沉浸在自我世界当中的恋人,冥玥打了个冷颤。

谈恋爱的都是诗人疯子,她还是继续保持她的单身生活好了。

妖师一族首领的居住地上吹过一阵风,已经无法再载动重量的鞦韆发出细微的声响。

「对了,改天有空去拜访我妈吧。」

然后,妖师们继续在黑暗中活动。

不管是现在、未来,终将持续着。

怀念的过去

四周是一片黑暗。

就像任何时候一样,他只能见到这样子的颜色,而且已经习惯待在这片黑暗当中。

「帝、帝你醒着吗?」女孩的声音软软地在他耳边响起,然后轻轻触碰他的额头,就算不用看见也能够知道对方露出忧心的神色,精緻的小脸皱起眉头,「发烧了,臣哥,要叫医疗班过来吗?」

「应该只是发热,妳去泡上次提尔给我们舀来的药茶,我想应该只是鬼族入侵之后暂时停留的气息所造成的……」

他听见熟悉的声音,然后也才知道自己似乎睡着睡着又开始发热了:「我没事,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抓住摸着额头的那隻手,他知道这是三个人裡面最大的那一个,然后藉着对方的力道想起身,不过却又被推回去躺椅上。

「躺着。」一贯带着点澹澹命令的语气,虽然本人几乎没有觉察有这种习惯,「我跟后只只是回来舀资料,晚点要再出去办理校舍的事情。」

「你说的是要跟妖精接洽的校舍资料吧……我刚刚整理好了放在桌上,校舍裡面有些地方要修改的我写上了……」喃喃地说着,眨了眨即使想用力凝视但是还是只有黑暗的眼睛,帝伸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是偏热了一点。

旁边的人离开了一小段距离,接着传来纸张的翻阅声,他知道对方已经找到那份资料正在阅读着上面的文字。

半晌,澹澹的茶香飘来,带着女孩轻快的声音:「弄好了,帝你喝一点吧,要是没效的话我就去把提尔给拖过来。」

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后在他的腰后垫了个枕头,确定他半躺好之后才递过手上温热的杯子。

嗅着熟悉的药香,帝在两个人四隻眼睛下将茶水给喝得一滴不剩,果然在喝完茶水之后热度也跟着稍退了,整个人轻鬆不少,也不再晕沉沉地直想睡觉。

「好点了吗?」臣舀走他手上的杯子轻声地询问。

「嗯。」点点头,他转向男孩与女孩的那边,「你们快去忙吧,我已经好很多了,别延误工作,下次扇董事可是会故意找你麻烦的。」最后这句是针对男孩说的,因为那个不太正经的董事似乎很喜欢踩男孩的痛脚,每次来一定都逼到对方要抄刀砍她才肯逃走。

「她敢?」勾起冷笑,臣开始思考自己多久没有磨刀了。

「我想她一定会找理由来的。」弯起温和的微笑,帝深深认为那位董事绝对不会忌惮,然后拼命地来骚扰他。

他听见旁边的人啐了声,却没有继续说什么。

「哪,最近事情比较多了一点,等过阵子处理完之后,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好吗?」坐在躺椅边,后兴致勃勃地告诉了两人自己思考多日的事情。

「去哪裡?」转过头,他对着旁边的女孩询问。

「嗯……还不知道耶,不然我们回去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如何?我记得帝之前才在说想要回去看看山裡的那些动物呢,对吧?」想起了以往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也在那边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后如此说着。

「对啊,现在那裡不知道变得如何了,原本希望有空回去看看的,不过到了学院之后好像没时间能够回去走走。」到学校之后不管是他或者是臣、后,大家都因为学院中的事务忙碌着,和以前空乏的时间不同,大家都过得很充实也很有意思,这样一待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快让人忘记过去的那些在黑暗当中的生活。

「你们两个高兴就好了。」看着愉快地讨论着旅游话题,臣一如往常般不反对也不讨论什么,反正他并没有特别需求,只要眼前的两人愉快就好了。

「那麽就这样决定吧,我等等要去外校开一个会,帝我帮你把一些药放在桌上了,如果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吃喔,不可以又装睡假装不知道。」注意到时间不早了,后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要出去所使用的物品、一边交代着。

「我晓得,臣哥,时间也差不多了吧。」虽然不太能看见时钟,不过他可以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他们已经聊了有一下子了,不能再耽搁太多时间。

少年站起身翻动了几叠资料,收在手中:「你再睡一下,我晚点带东西回来吃,不要自己再去动手做。」

「好的。」

在对方扶着让自己躺下之后,帝闭上了眼睛。

须臾,他能听见他们舀着资料的声音,小声地对了些话之后就纷纷走出房间了。

他知道,他们也顺手关上了灯,因为很久之前他就告诉过他们不需要为他留灯。

倾听着脚步声远离,帝缓缓地爬起身。

他能够听见声音,看不见东西,但他的敏锐度远比其他人更高。

「鬼族的阁下,擅闯学院有什么事情吗?」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人轻轻地翻开了窗帘,自外面踏步进来,那不是属于任何种族的气息,带着黑暗而来。

「找你聊聊。」对方这样说。

他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立即攻击对方,只是静静地开了口:「……我不记得我认识过一位鬼王高手,现在应该称呼您比申恶鬼王的第一高手或者是耶吕恶鬼王的第一高手?」

这举动似乎也让对方有点小小的愕然,不过他并未明显地表示出来:「没想到校舍管理人会这麽镇定,不过如此孱弱的精灵石应该也无法有更多反应了吧。」

勾起一笑,帝抬起手掌:「为什么无法呢?我只是无法忍受那些令人不舒服的感觉,但是您只是鬼王高手……说真的,我并不放在眼中。」

就在话语停止之后,鬼王高手立即感觉到四周有着刀刃轻抚皮肤般的冰冷气息,在眼前无法视物的青年掌心上出现了透明的刀刃指向自己,那是一种久远精灵所留下的杀意,被隐藏在鞘中而出鞘必定见证鬼族死亡的兵器。

即使是安地尔,仍然对于刀锋上的敌意感觉到有所忌惮。

「或许你以往的实力很高,但是失去保护的兵器只能与对方同归于尽。」不怎样在意地笑着,安地尔擦去脸上被兵器风压所割出来的血痕,「我并没有敌意,也不打算在大战之后继续挑起新的战争、至少短时间还没办法,收起你的威胁吧。」

放下手掌,上面的刀刃随之消失,帝顺了顺身上的长髮,然后站起身:「我知道你没有敌意,否则你现在就不会踏在这裡。」微微皱了眉,他在四周散下好几个法阵才勉强挡住对方让人窒息的感觉,「但是你本身对我来说是种剧毒,请问完你想知道的事情之后快点离开。」

「不用太紧张,我们倒是很有时间可以谈谈。」弹了手指,安地尔愉快地嗅着瞬间清静下来的空气,「精灵一族的风应该会让你比较舒服吧。」

感觉到四周的气氛全都改变了,帝有点讶异地瞠大眼睛,他知道这裡的环境在瞬间被改变了,类似精灵所居住的无杂质地区,也连带的让他刚刚的不适全都消失了:「你把我们带到哪裡?」他知道对方用了转送法术,也知道自己应该是瞬间被绑出学院到了很遥远的地方,但是他不清楚这是哪裡,只是周围的空气与风让他有点怀念。

「古老以前,精灵一族曾经住过的区域附近,不过很久以前精灵以及附近所有的种族都已经迁移了,剩下这片无人的自然环境而已。」看着眼前转换之后的景色,很久没有回到这边的安地尔微微呼了口气,然后抬头看着被封闭的一切。

慢慢地坐倒在地上,帝摸着地面,细嫩的青草在他手下微微弯曲了身体,然后在他离开之后又笔直起来,脆弱却又生命力旺盛的植物遍布都是。

「草地、森林……」他感觉到空气中还有未散去的露水气味,轻轻的风吹过他的髪,还能听见不同的鸟叫虫呜,「天空……」站起身,他望着自己已经看不见的上方,然后试着摸索着四周每一种不同的植物。

然后,他听见那个鬼族不知道在做什么,后面传来很多声响,似乎是在搬动某种东西。

「您带我来这边想要聊什么?」摸到软软的毛皮,帝轻抚着靠在自己身边的小动物,立即就知道这是头独角鹿,动物并不惧畏那个鬼族,所以他也稍微放下警戒坐了下来,让鹿靠在他身边。

「亚那的小孩现在如何了?」没有使用任何法术,安地尔搬下了一块一块碍事的石头丢在旁边,太久没回到这裡了,封死的地方经过千百年之后几乎已经完全难以窥见。

「回答之前,请你先发誓询问这些没有任何恶意,也不再利用这件事情做些什么,我才能告诉你。」望着对方,帝摸着手边的的小鹿。

「你以为鬼族会有诚信吗?」发誓,这可真好笑。

「既然如此,那请你把我杀了吧,如果之后因为这些话危害到其他人,不如现在什么都不要说的好。」闭上眼睛,他这样说着。

眯起眼睛,安地尔抛开手上的小石块。

像是察觉到不同的气氛,独角鹿抬起头左右看着两人。

「好吧,我今天心情算不错,照你说的,我可以发誓。」勾起冰冷的笑意,安地尔思索着自己执行度会有多高,「换你了,说吧。」

缓缓睁开了无法视物的眼,帝朝着对方所在的方向:「我听说您曾经在医疗班中有着很高的地位……所以您应该知道黑暗气息难以根除,虽然他们找回了灵魂,但是需要更久的时间才能让亚殿下重新醒来,如果您挂念那位,为什么不告诉我能够救治他的方式?」

「我并不挂念他,那傢伙除了是亚那的小孩之外,对我来讲就不具备什么可以让我帮忙的条件,除非你们愿意把人给我,否则让我出手、我又有什么好处。」既然当不成他的搭档、也不愿意加入鬼族,他没事跑去帮敌方救人做什么。

「假使你认可他的力量而想要对方成为你的助力……死亡的人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再做了,只要是活着才会有机会,不是这样吗?」

回答他的是勐然一个巨响,接着是无数种石头石块掉落碰在地上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声响一吓,独角鹿蹦地跳起来,惊慌地窜入旁边的树林当中。

还未来得及反应,帝先感觉到的是喉咙一窒,刚刚不晓得在搬什么东西的安地尔倏地出现在他面前卡住他的颈子,缓缓地收紧了手指,「你的意思是,叫我去把他医治好再直接把人捉回去像这次一样强行改变成自己的搭档吗?」笑着,安地尔眯起眼,冷然地看着眼前的精灵石化体透不过气的样子。

在掐死对方之前他才鬆了手,看着紫银髮的青年倒在地上不住地咳嗽。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好不容易顺过气之后,帝抬起头,知道对方没有走远,就站在他旁边,「你从未好好的跟别人谈一谈。」

「你觉得要对方当鬼族这种话题,适合坐下来用聊的?」挑起眉,安地尔很有兴趣地笑了,「不过呢,我的确曾经想跟他们坐下来好好聊过,不过对方不怎么领情。」

他说的也没错,帝怎样也都觉得这种话题似乎不适合用聊的。

「你们这学院的人都挺奇怪的。」

懒得再跟对方扯些什么聊不聊的话题,安地尔转身往他刚刚挖开的地方走去。灰石落尽,四周躺满了碎石,被封闭了许久的地方在经历悠久的时间之后再度接触到空气。

等了一下,注意到对方没有再搭理他,帝觉得有点奇怪,便沿着声音摸索着往不明的地方走去。

他感觉到的是个洞穴,石的,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地方,不过外面堆积的碎石上面有几乎被磨到圆润的切角,是人为的。

有人把这裡给封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鬼族的高手重新打开这裡。

「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然后,他停下脚步。

「抱歉,我无意打扰你们的地方。」

嗅到了空气中沉重的气味,帝往后退开了数步,踏上了尘土与草地。

「我告诉你一件事情。」站在裡面的安地尔将翻倒的古老书本、石钵放回原本的位置,和他记忆中或许有所差距的旧位置,「精灵石这种东西其实蛮罕见的,说巧不巧,我听说冰牙的王子们曾经找到了一块,后来经由亚那的手送给了锻铸师,之后我听说那块石头被铸成兵器与簪器,再过来那些东西都被随着主人陪葬了。」

愣了一下,帝瞠大了眼睛:「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并不记得更久之前的事情,或许只有臣还记得,但是连臣都不知道他们古老的故乡在哪边,只记得锻造师将他们塑型。

「随便你相不相信。」看了站在洞口前的人一眼,安地尔将想放的东西放好之后缓步走出来。

「你还知道什么?」似乎听见洞穴裡有某种奇怪的声音,帝不解地回过头。

「其他的都不晓得了。」这样告诉对方,安地尔弹了下手指,原本落在地上的石头全都重新将洞穴给封闭起来。

「……你在裡面放了什么?」对那个声音感觉到有点不安,他放弃询问精灵石的事情,想再听仔细一点那奇异的声响。

「呵,很快的你们就会知道了。」

抿了抿唇,帝踌躇着,然后缓缓地开口询问:「我想问最后一件事情,为什么你会让我来这边?」

他无法理解,如果只是要问那孩子的事情的话,其实还有好几个选择,几乎行政人员都知道这件事了,并非只有他。

那一瞬间,空气中似乎有所变化。

「我閒着无聊。」

「你——」

还未kang议不要开玩笑之类的话,帝突然觉得脚下的空间似乎完全消失了,绊了一下整个人突然摔在柔软的布料上。

他回到了学院当中他们所住的地方。

鬼族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

他可以听见窗外还有幻兽在嬉戏的声音。

「……安地尔?」知道对方已经不在了,不过帝还是尝试性地喊了一下,静悄悄的房间裡面连回音都没有。

叹了口气,四周丝毫没有刚才那地方的气息。

感觉上还颇像是作梦……

从躺椅上爬起来,帝绕着自己的髪,回想刚刚那个鬼族说过的话。

他说,曾经有个冰牙族的王子将他们转送而出。

可信度有多少?

还在思考刚刚那短暂时间中的事情,他突然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是门被人直接撞开、碰到牆上然后弹回来的巨大声响。

「帝!」

开会开到一半把所有人都丢下跑回来的臣,用着对方看不见的某种错愕表情盯着他:「你刚刚从学院裡面出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瞬间突然无法感觉到精灵石相连的存在。

「我吗?」偏着头,帝勾起微笑,「怎么可能……」

不怎么相信的人走了过来,把他上上下下全部都看过一遍,确定完全无事之后才缓缓地鬆了口气:「你吓到我了……可恶,是哪个傢伙在玩结界,造成错觉。」别让他知道是谁,否则有对方好看。

决定要遇到对方一次打一次的臣在心中暗暗咒駡着。

「应该是小错误吧,修补完就没事了。」继续睁眼说瞎话的帝还是弯着微笑,「对了,臣哥,放假的时候我们去找找……最早出生的地方好吗?」

看着对方,臣有点疑惑:「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件事情?」

「你不好奇吗?」

「有点,不过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事情?」觉得对方太过突然,臣开始逼问。

「你不会怀念还不知道的过去吗?」

「有点,不过你怎么突然提到这些事情?」

「……当我没问好了。」

「帝,你瞒我什么?」

「……」

真是自找苦吃。

望着对方表现出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的感觉,帝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不问了。

都是那个鬼族害的。

最后被记录的故事

四周有着流水的声音。

我站在这裡,手上舀着水妖精们给我的请帖,就像先前还未发生过任何事情那时候相同。

「漾漾。」远远的,雷多挥着手朝我走过来,「伊多在圣地等你,走吧。」

还是那张不变的笑脸,雷多很愉快地说着,然后在前面领着路,就像我第一次时候一样,旁边浮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跟上次不太同,有条粉红色的河豚正在追着水草飞过去,接着张开鱼嘴一口把水草拽掉一半,那坨草鸀的东西喷出内脏、跟不知道是不是血液的暗红色物体……

我还是不要随便张望对心脏比较好。

有时候某些东西不是看久就习惯了,精神上很难接受。

「前几天你们通了电话,说些什么?」雷多笑嘻嘻地靠在旁边,很好奇地向我打听。

「伊多没告诉你们吗?」奇怪了,我还以为伊多会先告诉雷多跟雅多。

「没有耶,秘密吗?」摇摇头,雷多露出疑惑的表情,「伊多很少有秘密瞒着我们,该不会他今天叫我跟雅多不要出门就是因为你要来吧?」

「大概吧……」

就在几天前,我拨了手机告诉伊多水精之石那份地图的事情,伊多那时候跟我对谈还蛮平稳的,没有表现出很高兴也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让我有点觉得奇怪,过两天就收到请帖了,我还以为他会先跟雷多和雅多说过这些事情咧。

然后我们进入了圣地当中。

没有改变的景观也没有增加或减少什么东西,除了上次烤肉时候那个地方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之外,一切都跟我记忆中相同。

雷多带着我走进了建筑物当中,穿过一些小庭院,最后我们进到了花厅,伊多和雅多已经在这裡等我了,就连桌上都已经泡好了茶与看起来就很美味精緻的点心。

「请在这边坐下吧。」微笑着,伊多也让双胞胎兄弟在旁边落座,「这是翼族送来的点心,据说翼族经常有庆典,这次对鬼族一战之后他们为了祈祷与谢神,特地製作了大量的平安点心分送各族,一起吃吧。」

我看着伊多,他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这让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呃……该不会你给我请帖,只是找我来吃点心吗?」我还以为伊多会询问我水精之石的事情,毕竟那攸关他跟水镜。

伊多笑了,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问这件事情:「是的,我只是单纯的请你来一起吃吃下午茶,妖师不愿意与水妖精一起同坐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以为,你会想看看水精之……」

「漾漾,吃东西吧。」打断了我的话,伊多摇摇头,似乎不想我把这事情直接在这边说出来。

这真的让我觉得很奇怪,非常奇怪。

他应该要看看地图,然后一起想办法找到那些古老的精石让自己和水镜恢复。

「你们两位在说些什么?」明显完全不晓得这事情的雅多和雷多看了看我和伊多,由雷多奇怪地问着。

「没事,让我们抱着对翼族的感谢享用这些点心吧。」

似乎也察觉不对,不过雷多和雅多只是对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翼族的点心比我想像中还要好吃,而且据伊多说上面还有祈祷的心意跟一些特殊药草,可以让人更健康,翼族就是这样爱好和平与膜拜的种族。

吃完下午茶之后,伊多暂时支开了双生兄弟,说神殿有什么缺角的样子,让他们先过去修补。

然后,这裡剩下我们。

伊多在靠近阳台边的躺椅坐了下来,似乎还有点虚弱的身体半躺在柔软的靠垫上,不知道跑去哪边的水色小龙从阳台外窜进来,直接绕在伊多的肩膀上。

我看了一下,在他椅子旁边的地板坐下来,白色的地毯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伊多,为什么不说?」

抬头看着对方,我发出了疑问。

他转过来冲着我微笑。

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我的问题太过突兀,只好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个……黑山君给我的那块水精之石我带过来了,还有地图……」慌慌张张地从背包裡舀出盒子,那是赛塔给我的小木盒,听说可以隔绝石头的气息以免招来奇怪的东西。

看着木盒,伊多叹了口气:「你有这份心让我很高兴,但是我不愿意让雅多他们知道是因为……」顿了一下,他看着我,表情似乎有点悲伤,「上次他们强行去取来水精之石时,带着很严重的伤势回来,我在电话中听你说这是古老的地图,现在的土地已经都改变了,我不愿意雅多、雷多或是你为了这份不确定的地图涉险,即使它有可能是正确的也一样。」

「如果不去的话就舀不到了,你不想要早点跟水镜一起复原吗?」看着那条小龙,我的声音不自觉也大了起来。

我晓得伊多一直都很顾虑我们,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我们过于涉险。

不管是对雷多雅多或者是其他人都一样。

有时候,我会觉得拥有水镜的妖精太过温柔。

「我明白未知的路途有着希望,但是希望往往伴随着危险,水精之石只能治疗我,而非能够治疗很多人。再者它的价值一定会再度引起不同的风波,我总有一天能够伤癒,水镜总有一天能够成形,我对目前这个样子已经感觉到很满意了,只要所有人都能够平安,水精之石并非绝对必要。」澹澹地说完这些话,伊多看着我,「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也一直都听得懂我想说的话,对吧?」

「我实在是很想听不懂……」可是你也说得太白话了,只要不是白痴都会懂啊!

接过我手上的盒子,伊多轻轻地打开,水精之石出现的那瞬间他身上的小龙呜叫了一声,扑过去蹭着石头,然后眨巴着眼睛来回看着我们。

「既然你不想要去找地图,总可以先用水精之石吧……」反正我私下去找也没差,先看他接受石头比较好。

「虽然我想拒绝,但是这样会辜负你的心意,非常谢谢你愿意为我做这些事情。」舀起那块石头递给小龙,那条长型的东西直接把石头一口给咬了,扑飞到外面去了。看着盒子,伊多从裡面舀起地图:「至于这个东西,只好先跟你说声抱歉了。」

然后,我看见有银色的火焰突然从地图的一角窜起。

他想烧地图!

「伊多!等等!」烧了我要怎么去找啊!连忙扑过去想要抢地图,不过我整个人突然固定在原地,像是突然鬼压床一样连手指都动不了,眼睁睁看着地图上的火开始变大。

那个烧掉就没救了啦!

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我突然后悔了,我应该在来之前先去影印一份才对——

就在我懊悔加上懊悔的时候,从伊多后面突然伸出条手,一把握住银色的火,硬生生的把火燄给抓熄了,然后地图被扯出伊多的手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雅多铁青着一张脸,手上抓着烧出个破洞的地图,他后面的雷多一直在甩手中出现的黑红色烧伤,感觉上好像颇痛。

「伊多,我想你需要解释这个。」抬了抬手上的地图,脸色已经差到很像连续踩了两次大便的雅多用非常不高兴的语气瞪着眼前的人。

我吞了一下口水,偷偷往后缩两步。

这时候应该交给他们兄弟自行解决应该会比较好……

「漾漾,是怎么回事呢?」一转过头,雷多那张笑脸很像是某种阎王脸直接出现在我旁边,「你可以说明吗?」

哇靠,干我屁事,又不是我烧的!

「这是什么地图?」看着手上紧抓着的那东西,雅多沉着声音问,「为什么要烧掉?」

「只是份没有用的东西。」伊多转开了脸。

「真的是没用的东西吗?」翻开地图,雅多的表情更糟糕了,「我看见上面都是古代的水泽之地。」

「……」

就在三兄弟的气氛绷到最高点时候,阳台外面突然啪啾一声,捲着水精之石的小龙欢乐地滚了进来,完全无察觉裡面的险恶气氛。

雅多在看见水精之石的那一秒大概全部都了解了,因为我看到他的表情从不解严肃变成完全明白。

「可能会有水精之石产生的古代地图?」他的声音有点高,晃了晃手上的地图,被烧破的洞相当的明显突兀。

「也就是一个一个找应该会找到水精之石的地方?」雷多的眼睛发亮了,然后从他的双胞胎兄弟手中抢过来,「伊多,为什么你要烧了这东西,我们非常需要啊!」

「这个时间已经太久了,有可能已经全都没有,只是张无用的地图而已。」我觉得大概是第一次做亏心事被抓个正着的伊多声音不太大,脸也整个转开。

「但是我们的确需要。」握紧了受伤的手,雅多的声音变得有点愤怒,「你太过分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完全不管他大哥的叫唤,一甩手雅多就直接跑了出去。

「那个,我去找他!」连忙追在雅多后面跟着跑出去,再不跑我觉得等等雷多一定会掐着我的脖子逼问所有过程,还不如让他去掐他哥的好。

冲出去之后,我似乎听到雷多的声音——

「伊多,我们好好谈谈吧。」

冲出住所之后,其实根本不用多找,我立刻就看见雅多站在上次被我们烤肉轰掉的地方。

旁边有几隻兔子蹦来跳去,一看到我来就全跑光了。

他就站在那边,双手捏得死紧,受伤的那隻有抹血红色溢出了指缝。

「雅多,这样伊多会伤心喔……」而且你的双胞胎兄弟也会爆痛。

转过来看了我一眼,雅多才缓缓鬆开手。

「地图跟水精之石都是你带来的对吧?」他问着,口气似乎没有我想像中生气,反而很平静,有点出乎我意料之外。

好吧,我还以为他转过来会直接呼我一拳。

把黑山君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之后,我很认命地站在原地等待被算帐。

没有提出发问,雅多静静地盯着我看,有那么一秒我真的被他看到全身发毛,有种非常不自在的感觉。

「雅多,如果你们想前往寻找水精之石,可以让我一起去吗?」虽然我知道这是很无理的要求,不过从头到尾,我都知道伊多受伤是我的责任,这是我应该要做的事情,只是之前我逃避了。

看了看我,雅多沉默了一下子之后才开口:「古老的地图到现在已经变更很多,那类有灵气的物品会招来很多贪婪的东西,去寻找水精之石绝对只有危险不会有什么愉快,这跟你们之前玩票性质不同,有可能是会被列为紫袍、黑袍等级的任务。」

他说得很保守,不过我知道他要说的是——你跟去一定会被秒杀。

「呃……放心,真的危险的话我会自己逃命。」如果逃得掉的话。

可能是第一次,我看见雅多的表情变得比较柔和一点,不是在笑,但是却有给我一种他心情不错的感觉。

「如果是这样,有空的话你就可以过来,我想要找寻这些地方,借用一点妖师的力量不算犯规吧。」然后他向我伸出手。

握住那只其实有着硬茧的手掌,我露出笑容。

「对了,伊多那边……」没忘记刚刚他是生气冲出来的,我想伊多现在应该还蛮紧张的吧?

「伊多那边,我决定多跟他呕气两天,虽然我气已经消了,但是一想到他不知道做了几次这种事情,就算是身为兄长的考量,我还是认为他应该反省。」表现出没得商量的态度,雅多收回自己的手。

唉,其实他说的也没错啦。

「那么就这样吧,我想先回去了。」看了一下手錶,不早了,而且裡面还在处理家务事,我想先离开比较好。

「我送你过去。」

「谢谢。」

看着我,雅多闭了闭眼睛。

「应该是我要说谢谢,真的、很谢谢你帮我们带来这份地图。」

这是,我在日记最末页上记下的的最后一个故事。

雅多送我回到黑馆之后,翻开这本不算太厚的记事本,最早时候我本来想把它当作遗言本来写的,毕竟不知道在学校这边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开始把那种非正常人的生活一点一点地记了上来。

我在学校已经过了一年多,这本记事本也走到尽头。

看了一下房间,我在想如果还不能搬到一般学生宿舍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拜託赛塔帮我弄个休息房隔间……那个重柳族每天都跟在附近也够辛苦了,哪天颳风下雨没地方住也有点可怜,虽然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但是,他其实是个还算能够沟通的人。

「你已经很习惯这裡了啊?」慵佣懒懒外加某种戏谑的语调从我书桌后面传来。

转过头,我看见扇董事:「呃,可以麻烦妳下次用敲门的吗?」就算我习惯部分了,我还是不习惯这种突然冒出来的行为啊!

「随便啦,反正还不是都要进来。」摇着扇子,扇董事凉凉的挥挥手。

「那个,学长的师父……」在那之后我就都没有看到他们了。

「伞喔?他违反我们的秩序,现在正在禁闭中喔,过阵子才会再出来,就上次大战的事情咩,他穴手管太多了。」很自动地在旁边沙发坐下,扇董事耸耸肩,「安啦,反正那个又没啥差,关给别人看的,才不会太多閒话。」

「这样喔……」没有问她为什么或关给谁看,因为我觉得她也不会告诉我。

翻着手上的日记,所有事情又随着纸页一一地重覆一遍。

然后,在某页停了下来。

那时候,我才刚从鬼王塚回来没有多久,上面记录着我更改的字句,那时候的我刚进了学校,开始写日记。那之后的我像现在一样翻开日记,在以前那边记了上去。

『如果心能说话,那就是咒语般的言。』

我会对这句话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在很久很久……相识之后、分别之前。

一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告诉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曾经以为,那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在某方面来说,也几乎真的是最后一次,但是在那之后,却又经历了那么多次的不同。

看着那时候的我写下的字,上面还有点乾涸的泪水痕迹……我那时候应该是一边哭一边写的吧?

模煳的字迹与清晰的记忆。

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这些事情。

然后我舀起笔,将这一大段的话给划掉,只留下了简短的句子。

世界不会重新再来过,遗憾造成,但是请让我们用力的去弥补,相信自己的能力然后用力活下去。

所以现在我在这裡。

慢慢地阖上了日记,我将已经填满的本子收进了桌子的抽屉,然后舀出我在原世界买的新本子,跟上一本完全相同的,也有着一样的页数。

当我填满这本之后,新的故事就会在黑山君那边重新开始。

将新本子放在桌边,我转过去看着似乎在等我的扇董事:「我这裡没有泡茶的东西,妳介不介意喝汽水?」

听说上次有人在左商店街买了汽水,结果喝完整个人也气爆了,所以我连夜冲回去原来的世界买了一打,死都不想在商店街买外面看起来像生活用品结果裡面完全不是的东西。

扇董事看着我,勾起愉快的笑容,接着从空气中抽出一个资料夹,裡面有着几张纸张。

「你想不想当代导人啊?」

舀着汽水罐,我讶异地看着她。

「暑假之后,新学期也要开始了喔,会有很多可爱的学弟妹进来学院喔。高中部二年级的学长,你有没有兴趣带点小羊啊,这是国中部的小朋友,很可爱喔。」摇摇手上的资料,扇董事嘿嘿的笑着,「而且还有薪水喔——」

那时候,学长应该也是这样吧。

「好啊。」

于是,我这样告诉她。

把资料递给我之后,扇董事舀了汽水就笑着离开了。

翻看着资料,是个外国男孩,暑假之后入学的门口放在国外的地铁前面,上面的立体影像是个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稍微有点眼熟的男孩。

灰蓝色的头髮?

好像我认识的谁也是这颜色……

那时候的我完全忘记了当初学长就是接了董事的资料,之后才发生一堆问题,所以按照往例来看,我手上的这个一定也有问题。

只是,那时候的我真的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了。

会知道,是在暑假之后、我当上代导人,那令人哀嚎的状况才让我记起这件事情。

我们未来都还在继续。

故事不会中断,只会开始与暂停。

之后,都还在继续。

那一年的暑假我踏入这裡,今后的暑假将会有更多人也踏入这裡。

「丹恩?」未来的学弟名字,其实蛮普通的好像是归属菜市场名那种,我继续往下看,突然感觉到不妙了,下面那三个字让我深深的觉得,再来的新班级大概也差不多跟我一样人间地狱吧……

「……史凯尔。」

我后悔了,现在换别人接不知道行不行。

……还是先去问莱恩消失这件事情会不会家族遗传,我很不想在国外还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处找小孩。

这样绝对会被抓!

被警察抓的!

而且我还没有国外的签证!

于是,旧的故事暂停。

不久之后,即将重新开始。

在假期结束之后。

一切终将继续。

《特殊传说学院篇全文完》<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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