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老五岳派之争,由来已久。老五岳想必大家已耳熟能详,自然指的是泰山派、嵩山派、华山派、衡山派以及恒山派。所谓新五岳,乃是山派、天柱派、蓬莱派、北昆仑派以及南昆仑派。这新五岳派,则是近些年才由一切乖张怪癖之流汇集而成,但倒也怪杰辈出,奇才济济,倒也不输那些墨守成规的老剑派。这一来二去,狂者更狂,便扬言五岳派该到了日月新天之时,新五岳派将取而代之;老五岳与新五岳弟子间私斗一而再而三,终于一发不可收拾,演变成如今名为“论剑”实则是斗气夺名的英雄大会。这论剑之会的地点选在嵩山,也不过是想请德高望重的少林高僧们做个见证罢了。
江湖上也已数年未见如此热闹,四面八方各路人马蜂拥而至,一时间乱哄哄没个理会处。魏青鸾信步走在人群之间,拿斗笠遮了脸,在摊铺上买些小玩意儿,挂在手指上叮叮当当地晃响,旁人都不在意他。
凌翎因为眼下身份尴尬,不便直接露脸,也仿效魏青鸾的模样拿了个斗笠罩着脑袋,看魏青鸾买了那些小木佛、珠串玩得起劲,无奈道:“二哥,别小孩子似的!收起来吧。”魏青鸾笑道:“小时候想买一个,求师父磨破了嘴,可是千难万难;现在要多少都有了,还不多买他几个。”凌翎看了一眼将木佛在手指上兴高采烈打圈儿的魏青鸾,叹了口气,暗想这还是在佛家脚下……算了,他心里既不爽快,便由着他去罢。
比武论剑这等事儿。只要有这江湖一天,一天便不得消停。人活着,总要争个名分。夺个地位,不然这活着便没什么精神。提不起气力。眼见着这新老五岳派之争闹得沸沸扬扬,武林中人全都一个赛一个抖擞,一股脑地上山“做个见证”,其实谁不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或者想要审时度势、从中渔利罢。
北少林寺宝刹庄严。徐徐而开。三教九流服色各异,鱼贯而入。但见观擂台上,黄澄澄全是僧众;比武场前,黑压压一片人群。魏青鸾拉着凌翎混在其中,悄无声息地钻到了前排的好位置,足够将看台风景一览无余。看着看台两旁十派人马摩拳擦掌,心中倒颇有些痒痒,也想上去比试一番了。
老五岳派这边,墨杏褐绿皂五色井然。旗帜分明,弟子肃整,哪里还像是五派。倒像是一派中的五支,此刻全都静心等待。一点声息也无;新五岳派那边呢。乱哄哄地嘈杂声像个锅盖盖在那群人头顶上,放眼望去。(,手机站更新最快)。全是些奇形怪状,样貌诡谲之人,五颜六色,乱七八糟。还没和别人对上阵,自己便险些在队里打起来;就连他们手上持的那些兵刃,也剑不像剑,刀不像刀,叉不像叉,戟不像戟。众人都看在眼里,心底偷笑。
少林方丈玄海出来说了一通话,又介绍了观擂台上几名做见证的名宿,都是德高望重、功力深厚之人。接着订下了比武规矩,絮絮叨叨一大堆佛理梵言,只听得人昏昏欲睡。好半晌终于将要开打,嵩山派掌门常玉楼突然道:“玄海大师,江湖比试,素来以一对一,好看倒是好看,却显单薄。我们五岳派素来五派同心,剑招一脉,方显五岳之名。”他又转头看向对面那群乌糟糟地人众,笑道:“各位既然自称新五岳,便也拿出点架势来罢。”新五岳派中北昆仑派的掌门人胡光辉抱臂叫道:“哼,你嗦半晌,不就是怕和我们一对一地较量么?好吧,我们大人大量,也不和你计较;什么比试都不怕你,先划下道来!”常玉楼伸出三根手指:“三对三。我们从三派中各出三人,你们也从三派中出三人。方丈大师和各位前辈就是见证,哪一派三人全出了比武场界,便算是输了。”胡光辉回头对新五岳各派掌门道:“怕他作甚!”众人都一片声叫好。胡光辉大声道:“好!我们就应了你们这道儿,想你们那群穷胳膊瘦腿古板样儿,便是一齐上了,也打不出什么花招来。”
凌翎悄声问道:“二哥,五岳各派划下这道儿,用意何在?”魏青鸾轻声笑道:“他们大约忌惮新五岳中地什么功夫,不能独立抗对。五岳各派最擅阵法,阵步难破,新五岳不晓得这道理,但凭一夫之勇,各自为战,可要吃大苦头。”凌翎皱眉道:“明明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做,你却拉我来这里闲晃;到底有什么好玩?”魏青鸾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笑道:“别急!一会儿定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