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不认得他?”魏青鸾奇道。他和郝文单是听他声音,便立即认出了是雨溪,没有道理俞信会认不出来。俞信摇头道:“不是‘不认得’,而是‘认错了’,错把他认成了老五。这样说你们大约会笑我,可是认错了的也不只我一个。最离谱的,还是那疯疯癫癫的邵家大小姐。谁能把自家丈夫也认错了?”
郝文道:“你既说她疯癫,那认错人也是有的。”
俞信笑道:“是,可却正是三哥将她弄疯癫的。不止她,连我们也全都被弄得疯癫了!”
郝文正想追问,却见魏青鸾蹭地站起身子,道:“我不想再听了。信儿,下面你和大哥说罢,我去透一透气。”
郝文拉住他道:“二子,既然听了,便听完罢;此刻再躲,也躲不过了。”
魏青鸾定了片刻,苦笑道:“我还是……不敢再听了。”甩开郝文的手,径自走出门去。他约摸已经猜料到前因后果,只觉得心里头空空落落的,头顶上青空碧洗,却也同样遥不可及。
郝文叹了口气,坐直身子,把目光转向俞信。他其实何尝也不想出去透透气将这一切忘个干净,可惜他是大哥,老二可以说搪不住了不想听了走人,可老大该向谁说去呢。只有听着,自己兄弟的事情,虽说残忍,惟有他不得不听到最后。
俞信注视着魏青鸾远走的身影,深深吸气吐纳,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笔直地迎上郝文地双眼,一字一字艰难说道:
“老五死了。”
已在料猜之中的结果,却仍似一双链子铁锤,重重砸在郝文的心口。他半晌说不出话,连想叹息一声都不知该从何叹起,眼前第一个闪过的是路永澈净朗的笑容,还有他小时候哭泣的脸孔。然而阳光陡烈,漂白了一切景色,湮没一切属于回忆的种种。
他勉强点了点头,示意让俞信说下去,然而这个素来被大家唤做没心肝老四的家伙,也哽咽了声音,再说不完整。想必他得知这一消息至今,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罢;那一份情感,也自然得不到宣泄,只得一直压抑着,直到今天。
“……葬在哪里?……”郝文问道。
“听三哥说,是葬在淮安旁的乌夜山中。我本想劝三哥将五弟改葬,至少能和师父们一起,葬去重露宫里……可看他那样子,又怕触伤了他,便一直没有敢动。”
郝文点了点头,道:“言归正传。你怎么会认错老三的,后来又是怎么知晓的?”俞信撇了撇嘴,笑道:“是三哥告诉我的。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老四,我是顾雨溪’我便立刻渀佛被浇了盆冷水似的明白过来了,觉得自己当初会搞错简直是不可思议。我想,这大约是三哥学会的一门邪术吧?也许……和赫连魔头的那招杀招……有几分相似也说不定。”
郝文锁紧眉头:“那是他杀了邵群,夺了帮主之位?他想要做什么?”
俞信犹豫片刻,道:“究竟是不是他杀了邵群,我不敢断言;但据三哥所言,他夺这帮主之位该是为老五报仇,——而杀了老五的,正是赫连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