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夜的时刻花灯已经起了,星星点点的红光沿着码头的水路扩散开来。顾雨溪记不起今日究竟是什么节日,转脸想问邵利恬,却见她一脸兴奋的模样,将马催得险些踏着行人。
“利恬,慢些、慢些。”他只得踢起马肚追上去,拽住她的缰绳。只是这一下使力,便觉得腿上虚得紧,连坐骑也骑不太稳了。
周遭百姓大多没有见过顾雨溪,都仰起了脖子看,惊为天人。人群中有识得他二人的,便说道:“这是‘水衙门’的当家伉俪。”顾雨溪便在马上举手回礼。人们更是讶然,目送着他们驾马而去,窃窃不已,都道:“这样年轻俊美的当家,却偏生怎娶了那样寒碜的野丫头。”有知情的便笑道:“这道理你们就不懂了,若他不娶这个丑婆娘,如今也当不上‘水衙门’的当家;待他将这位子坐实了,那样出不得厅堂的女人,他才不会带她出来游灯。”众人都好一阵哄笑。
邵利恬句句听在耳里,心下怒起,却又无言以对,只得将马鞭一抖,也不闪避街上那么多摊铺,纵马狂奔而去。顾雨溪双腿乏力,不能驾得快马,只得喊道:“利恬,别闹了,停下来!”
邵利恬充耳不闻,径向前去。顾雨溪无奈,撮唇而啸,一声清越凌然,只见邵利恬胯下骏马应声而住,任那泼蛮主子如何鞭打,都不再行一步。
顾雨溪这才驾马缓缓而至,笑道:“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你当什么真。”邵利恬白他一眼,道:“可他们说的,也不见得假。”
顾雨溪懒得去和她掺和,只转了话题,说道:“这个位置观灯,倒是绝景。”邵利恬连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来恰才她气急驾马狂奔,竟奔上一座山坡高地。四周闲风习习,俯瞰满城灯火,别有一番自在心情。
顾雨溪一时心中舒畅,有些话压抑心底,不吐不快。他于是对邵利恬说道:“利恬,我……之所以会答应接下漕帮帮主的位置,其实并不是觊觎什么金银财宝,而是想做一件事。”
邵利恬看他一瞬,静静地道:“是想蘀你三哥报仇吗?”
顾雨溪一愣,他没料到她能这样明白地说出来。邵利恬渀佛了然他的心事,笑道:“路大哥无论什么时候都把三哥放在第一,而把我不知塞在什么旮旯里。”
顾雨溪头一次听她说起自己时竟然没有用“狐猸子”的恶贬称呼,不禁有些诧异,问道:“你现在……似乎不像以前那样讨厌三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