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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标点的断想(下)(1 / 2)

 海涛无比真诚无比诚实地对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无法逃离。我感觉自己那经久不息漂浮在无边无际冰海上的冰山在这股来自太阳的暖流的温情抚摩下融化了,我感到我那千里寸草不生的撒哈拉沙漠在长空万朵雨云的轻柔滋润下重新化为生命写意的绿洲,我仿佛听到了熊山飞鸟的歌唱小狗豹子的叫嚷还有爷爷深沉的祝福!

海涛努力吞咽了一口空气,低沉的嗓音在空气里烁烁发亮。

“老六!今天我要说的可是这所有兄弟的心声。你就给我好好的听着,听完后,再回答我。说实在的,一直以来,我就不怎么看得起乡下人。我家在山东日照市,我老子是干海鲜的,怎么说呢,在我们老家他还算比较牛b吧!可就是因为如此,那些乡下什么亲戚整天川流不息的到我家叫穷叫苦,不是借钱就是要我老子我老妈给他们帮忙。”

“一次两次倒好,可他们就好象粘上你了,到家又不讲卫生,不脱鞋子到处吐痰丢烟灰又不洗澡满身怪味,吃饭样子象头猪,喝起酒来好比牛,夹菜又不用公筷,搞得我满身不舒服,到处不爽,不胜其烦。可他们又不能得罪,一句话不好,一个眼神不对,他就和你谈起祖宗八代他家对你家是如何的有恩,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是如何的亲,让你尴尬不堪。因此,我从来都特烦特瞧不起乡下人,我就对乡下人形成一个定式:那就是乡下人没素质没文化,整个一无耻下流产物,一卑鄙不知羞的讨钱要饭乞丐。”

“讲句良心话,第一眼我看见你我就厌恶,心想怎么这么倒霉,又遇上个穷鬼,还这么小!我不得烦死了?!当初我还准备换寝室的,但后来看到石伟他们几个都是城市人,也就算了,想想大不了老子就在你找我借钱时随便给你一点。”

他停了停,仰头喝了一杯酒。

四周静寂得可怕,石伟他们还有这些女孩子紧张地看着海涛和我,生怕我在受不了时做出什么异样的举动,毕竟海涛的话已经超出他们的事先研究草案内容。他们极其担心海涛的话对我是种侮辱。

我没有动,没有说话,没有做声,甚至连眼神都没变,依旧这么平静地看着海涛,我回思着他的内容,等待着他下面的语句。

“最初,我发现你能吃也好节省,一顿饭只吃一块钱,当你连吴雯丽的剩饭剩菜都吃时,我很奇怪,这家伙不会是小色鬼吧,这么变着法子吃女人的口水?”

“到不久后,石伟告诉我们说你因为吴雯丽在你眼前把一个咬了一口馒头丢掉,被你骂了一顿,两人吵了架的时候,我感到你这家伙太做作了,一个馒头,才几毛钱!用的着这么夸张?!”“没几天之后就见你拿着稿费大吃,结果泻肚子,让我好一阵笑!妈的,这不饿死鬼投胎?!”

“到后来,你竟然只吃五毛钱的菜!我疑惑了,你怎么在自己长身体的时候要饿着自己的肚子,真的有这么穷吗?我对自己说只要你开口,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绝不会要你还。我等着你向我开口借钱,可你从来就没有向任何人开过口,其他的同学都在互相攀比买手机买名牌衣服,可你从来就没有流露出过半点羡慕的神色,穿得那么朴素,吃得那么简单,用得那么节省,可我从来就没有在你脸上发现有半点自卑!”

“最没想你居然天天翘课外出打工!居然在被老师、学生会逮住时奋勇反抗,骂了那些学生会的傻b!我突然有点佩服你!厉害!有性格!够独特!怪不得可以十四岁就考上长大!”

“直到后来我们兄弟们看着你长高长大,象吃了什么激素弄了什么化肥一样的飞长!我们就越发纳闷了,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玩意?怎么全是谜?被学校处分你不怕,照样敢翘课,你简直就不把这学校当回事!佩服!”

“你平时上课经常傻呆呆的,我还怀疑过你是不是有点什么诸如神经官能症、精神有问题。可你的才艺就是棒,你每天看的都是些什么书啊,哪里和专业挂上钩?可你的成绩照样好!我们就觉得,妈的,这小子真聪明!”

“但是我们一直奇怪,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和大家打交道,不参加学校的一些协会、活动?我们最后才知道你居然是个孤儿!唉!”

“我们分析,你肯定是因为自己步入社会太早,现在又失了恋,我们感觉你可能有了过分成长忧郁症,思想自闭症,以至自己抗拒一切事物,辅导员想找你谈话,你能拖就拖能逃就逃,找到了你也是把老师当成了个屁,随他在放个不停。”

“我们知道你困难,我们迫切地希望以我们兄弟的情分来帮你解决生活难题,帮你找回你自己,不要再这样下去,不要再折磨自己,不要再让自己活的这么累!不就是钱吗?兄弟我有!不就是女人吗?到处都是!”

海涛长舒一口气,觉得终于把憋在心里纠结在脑子里的这么多怀疑、这么多问题、这么多不爽说了出来,痛快得很!他端起早就有人倒满的酒杯,一口饮尽。

“爽!”他大声道,“真!爽!爽!”

接着石伟又开始了他柔情的轰炸,这场轰炸后来就成了我的传说:“老六,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能吃苦了!也太傻了!”

“学校的助学贷款你不要,特困救济你不理,衣服不买,零食不吃,抽烟喝酒你不沾,网吧游戏你不玩,漂亮mm你不追,聊天打牌你不爱。我们一天用几十,你一天才三五块,我们玩,你打工,我们打的你骑破车。怕影响我们休息,你去路灯下看书;怕影响我们玩耍,你就一个人呆想。凡是我们好奇的你都把它看成不是玩意,凡是我们需要的你都毫不在意。”

“我们非常想帮助你,支援你,甚至让我们来负责你的生活开支,可是没人敢提,为什么?你太冷了!你沉默的面容、忧郁的眼神就象一桶凉水,令我们担忧它会随时倒在我们热情的头上,你怪异的性格、独特的想法、恐怖的思想对我们来说,令我们无时不刻不在猜测这到底是哪里出产的这么酷这么怪的品种?!”

接着他的语言离题了,想必是有所感慨,思想境界已经得到升华。

“啊,龙镔!啊——老六!你孤傲的身影象深山里的幽兰,你清高的气质象极品的云烟、芙蓉王、大中华,你倔强的性格象世间最厉害的辣椒,象海涛嘴里的大蒜,那么美丽,那么英俊,那么不凡,那么有中国特色,那么有山东气息,还那么令人遐想!啊!龙镔!老六!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简直就是我的太阳!……我要追求你!”

我喷——!

没有人可以再忍住这强行压抑的笑声,我终于跟着大家发出了我自从爷爷过世后最为开心快乐的笑声,我的所有烦恼所有不快全都在石伟他那表面积不足两平方厘米大的正在滴溜着转动着的小眼睛里忘却了!

登地,我全身轻松了,轻飘飘的,借着酒意,我感到另一个我离体了,飞到了,不,它已经在空中,并用一种欣慰看着自己,注视着自己,诠释着自己,我感觉好象我已不是我自己,可我却又那么真实地觉察到我又是我自己。

这是无以言喻的畅快,这是无法比拟的触感,这是无以描述的感觉,我的眼睛注视着我的眼睛,我的思想诠释着我的思想,我的灵魂感动着我的灵魂。

天——啊——!

我刹时脑海里冲出这样一个场景:

一个孩子栽了一颗种子,种子萌出嫩芽。

孩子欢欣跳跃叫嚷道:“我是一个绝对的生命!无庸置疑的生命!一个真实的生命!我用生命创造出了一个生命!啊,生命,啊,上帝!我对你已经有了报答!”

突地,生命或者是上帝,出现了,在云层之间,用慈爱的目光抚着我的头,抚着我的眼,抚着我的身,抚着我的心,抚着我的生命,抚着我那用生命创造出的生命,慈爱地道:“我的孩子,你已酬谢了我,可你自己的愿望呢?”

我生命的降临是上苍的决定,我生命的第一个烙痕就是龙家的血脉,承接延续着先祖的基因,生命被诅咒是我与生俱来的无法更改的事实。家庭的伤楚与灾难注定了我的先天,我的生命附上无从逃避的悲哀色彩,但是生命的悲哀并不是我生活的悲哀,我怎么能因此将过错注入生活,我怎么能把生命的悲哀当成生活的悲哀呢?

我对生活是什么根本就不明白啊!生活的岁月组生,但是人生又何曾仅仅就只是生命?人生是对生命的注解,生命只是人生进行的一个前提,它是天然的印记。我怎么能把生命就当作是生活、当作是人生呢?我怎么能在生活中一直和我的生命来纠缠不休呢?

我将生命的岁月消耗在对死亡的等待之中,我将自己纠缠于上苍的诅咒里却不自拔,这是多么的错误!!

我本应该将生命的悲伤异化成生命的奋斗,我本应该将生命的诅咒变换成我生活的动力,我本应该将生命的过程战斗成我活着的里程,我本应该漠视我的印记,忘却我的时间,丢弃我的苍白,过着我想要过的生活。

我一味的孤行,给别人全是不解,给自己全是痛苦,自闭的后果是更加自闭,逃避的后果是更加逃避。我在空洞的想法中延续着我生活的历史,我竟然没有发现自己毫无意义的思考已经令得自己走火入魔!我生命的时间就这样永恒而均匀地流逝远去,我就这样走到我人生的半途。

时光悄悄远逝,月光也很美丽,可我月下的我竟两手空空。到今天我才发觉,我连我的寂寞都已疲惫。

我在怜悯着自己的轻浮之时,无知又使我落下了泪!

我无法奉献什么于我忽视的生活。我唯一的庆幸就是我终于已将走出封闭的荒原。

看着满桌如此默默关心我、热忱开导我的他们,我感到我似乎已经明白了生活的含义。我在笑着,同时我又在流着眼泪,这舒畅的眼、舒畅的心,我不再压抑自己、埋葬自己、恐惧自己,我放纵的让我欣喜的泪在我脸上横流!

我泪流满面!却又无比畅怀!

我终于找回了我的生活,我的快乐,我的心,我要以自信的心来迎接我将来生活里的一切到来!

他们看着我放声大笑却又泪涕纵横,手舞足蹈却又双眼焕发光彩的模样,不禁互相对视着,不知我发生了什么事。

石伟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试探着问我:“老……老六,你——没什么事吧?”

我无比高兴的无比渴望的接受着我这些从此进入我生活的并影响着我生命、我人生的兄弟,我突然觉得我真喜爱石伟的眼睛,我从没有发觉过这双眼睛里居然可以有这么多表情这么多内容,从这里我似乎就能透视到他的心,我高兴地跳起来,端起酒杯来到石伟身前,冲口说道:“三哥,我今天才发现,你的眼睛有一种美!动人心弦!三哥,来,我先敬你,等下我再敬各位大哥大姐!”

满桌的人无从适应这突然发生180度改变的我,这已经完全不同于以前了的我,无数的疑问从他们心里迸出:这是龙镔吗?他是不是有问题啊?怎么说变就变?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啊?他居然还这么开心的在笑?他居然还要敬酒?他可是极少笑的啊?最多见过他微微一笑,笑的时候也最多就是拉拉脸上几块肌肉!怎么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

看着他们的愕然神情,我知道缘由,我忽地感触如此敏锐。我拿着酒杯碰向表情傻愣举着杯子的石伟,“叮——”,我学着他们那样,仰头而尽!

刹时,辛辣的液体一滚而下,迅速将燃烧的感觉遍布全身。我重又从桌上拿起酒瓶准备倒酒,哈,没有了,这种酒瓶太小,我晃了晃,看来真的没有了。

海涛他们已经早已被我的怪异行为弄得不知所措,生恐是因为刚才的话语严重的刺激了我,导致我发生了如此恐怖的具有明显精神病特征的后果。

见我在晃酒瓶,还是芬姐心细,连忙另拿一瓶酒过来。几乎是飞快的,我倒满了酒,对着大家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我今天向你们赔罪了!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兄弟了,我先干了!”

一种无法遏止的,我非常非常需要这种独特的液体灌进我的喉咙,我举起酒杯学着海涛那样,向四周转一圈,向喉咙里一倒,咽下去,顾不得这冲鼻的烈感,我接着道:“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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