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坛酒,十斤包子,随意一点肉菜,”令狐冲放下半两银子,“左右吃饱就好。”
那妇人笑道:“诸位真是与别人不同。”
洛阳也渐渐多了些江湖各派的弟子,这些人吃饭,只要是大派的弟子,哪一个不是一两银子起步,尤其是这种江湖人物经常出没的小酒肆。
宗派,争的不仅仅是个实力,还有面子。
就如嵩山派弟子,他们转运一些流民去嵩山脚下之时,多有个人吃顿饭就要一两银子的,若是遇上了别的门派,花钱就更多了。
华山派不同。
大概是受岳不群的影响太深了,令狐冲如今出手可不敢大方,自己出门,支十两银子,跑一趟河北到回家还能剩下一半儿——路上偶尔找了个为富不仁的财主员外,道一声“你这银子与我华山有缘”那自然不能算数的——如今带着师弟师妹们出门,令狐冲越发小心,每天这么多人花销要超过二两银子他就睡不着觉。
听那妇人这么说话,令狐冲也不生气,笑道:“大姐是知道的,我们华山派人不算多,钱不算广,不省着点花撑不住这流水一样的日子。”
到底是年轻女子,岳灵珊觉着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忙拉了下令狐冲,悄悄道:“吃的还不如在家里。”
意思很明显了,多买点好吃的呀!
“哪里话,师父下山一趟,一月也花不到二两银子,还要算上给咱们带的礼物。”令狐冲环顾众弟子们,一到吃饭的时候,或者花钱的时候这些师弟师妹们就不高兴了,于是批评道,“你道是师父师娘没有钱么?大师伯下山,去年身上只有十两银子,今年还有八两,你倒是大师伯没有本事弄到钱么。咱们当受到言传身教,不可骄奢淫逸,何况此番下山是为了救人赈灾,怎可花钱如流水?”
话音刚落,帘子一掀,三个人出现在小酒肆。
只见当中一个七老八十也似的老头,头上顶着个葫芦,背上背着个行囊,橘皮样老脸,一双眼睛在稍微有些昏暗的屋内竟犹如有神光一般,这是个内功极其深厚的高手。
旁边两个,左侧是一个蓝衣瘦高个子,作书生打扮,形容狭长,手里握着一把扇子;右侧又是一个老头子,邋里邋遢,却犹如一株人参一般,脸色红润,穿着破旧而干净的灰衣服,一口中原味道的官话吵吵闹闹与那中间的老头子拉拉扯扯。
令狐冲伸手一抓长剑提在手中,闪身到桌前拱手道:“平前辈,老前辈,祖前辈,真是巧的很,又见面了,三位还没有分出个高下么?”
那三人吃了一惊,平一指哼的一声,颇有些忌惮地瞧着令狐冲那把长剑,他在独孤九剑之下吃过大亏。
左右两人面色却变得古怪,两人竞对令狐冲不甚忌惮,反瞧着手持一个寸步不离的米色包袱,笑吟吟瞧着他们的岳大小姐倒退了半步。
那老前辈喝道:“女娃儿,下毒可不是名门正派的手段!”
华山派弟子们哈哈大笑,一伸手,都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纸包。
那祖前辈又退了半步,大声咒骂道:“他妈的,这华山派还有名门正派的样子吗?下毒算什么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