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不去了,仗打完了,瓦剌人不来,察合台人不敢来,咱们就要建设好日子了。”韩阙拍拍屁股说,“正好,爹让我给你带来了一点钱,你拿着。”
他从胸口摸出二十两银子,不由分说地塞在了鲁贝阿的袖子里,笑眯眯说道:“我们饷银都发了,家里留一半,要给吉日格勒做衣服,她十分高兴。这一半,爷爷让爹交给你,爹帮大人学种地哩,我就在这里等你。”
啥?
学,种地?
“那不是。”韩阙指着远处笑着说,“大人刚回来,说闲着也是闲着,也要来挣点钱,你瞧,大军都在帮着开荒哩。”
已经修出一半的城墙底下,卫央拿着锄头一点一点在开荒,周围一大群人,一边忙活着一边看着他开荒种地。
这简直破天荒了,杀得敌人狼狈求饶的小官人居然还要种地吗?
鲁贝阿连忙跑上去,站在田埂上瞧,他瞧见田埂上竖着一块木板,上头写着一行字:“卫央,耕地一亩二分。”
还真种地了!
卫央跟欢快地挥舞着农具在他的地旁边耕种的一户人家聊着天,那户人家人多,又愿意种地,分得五亩旱地之后,一天闲着没事就来地里头松快筋骨,此外,在城外他们还分了十二亩地,大部分是生地。
“今年春上下了点雨,开出来的荒地种麦子估计有点亏,大人又要咱们积攒粪肥,加起来差不多能保证咱们北庭民众吃饱,要供应上军队可能得两三年。”老汉旁敲侧击问,“那大军开垦的荒地,咋就开那么远的地?”
当然是为了不至于开垦过度。
卫央道:“这地跟人是一个理儿,咱们问地里要的多,地承担不了,也就不给咱们吃的了。地要种,树也要种,草更要种。军队开垦的荒地那是供应军队吃饭的,这几年,咱们要过一段的苦日子,军队不自己吃饱,农民哪里来的精力供应他们?”
那老汉叹道:“只是没想到,咱们也有自己的地的一天。”
然后又不满地道:“只是不能传——咱们多交点公粮还不能换到地吗?”
卫央想了想问他:“你家有十多亩地,你有三个儿子,你儿子有六个儿子,到你孙子长大了,他们一人能拿到多少地?我既有军队,又有些钱,要是没规矩约束,我若想买地,哪个敢不卖?!这样下去土地越来越集中到有钱有势的人手里了,三代过后,穷人咋过呢?”
老汉连连道:“是这么个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卫央道:“将来怎么办,那是将来的事情,这经济基础不牢,如今就想那么多远的,那是要饿死北庭人们的。待家家户户有了些存粮,咱们再想法子再行调整分配制度,只能比如今好,不能比如今差,须‘人人有饭吃,年年有新衣’,达到这个标准之后,再商量以后咋办。”
他蹲下细细地把土坷垃捏碎,又把荒草收拾起来准备沤肥。
忙完自家地里活的人慢慢围拢过来。
小官人骑上战马的时候那是威震天下的小将军,当他脱下那身战袍跟咱们一起种地的时候反倒和蔼可亲的很。
大家都愿意和他说说话。
鲁贝阿也凑了过来。
卫央认得他,笑吟吟正待说话,有数骑自哈密方向奔驰来,抬头一个人,正是老王爷身边那些高手队伍里的百人将。
百人将远远跳下马,取出一封信挥舞着。
他问道:“标下带来大娘子一句话,大人有地了,大娘子的地在哪里?”